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沵湖中学校门口的这套平房,建成了一个大大的“凹”字。
如果用航拍的角度俯瞰,这座房子仿佛在向门前那条四米多宽的水泥路索取拥抱。
这条两百多米长的水泥路,交错叠积了一届又一届新生和毕业生的脚印。
装潢老气的状元小卖铺却一直在那里,就像个留级了很多年的学生,又笨又土。
它之所以一直没有消失,是占尽了地理位置的便宜。学生们进出校门时,它总是会最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在青春期的方嘉嘉眼里,状元小卖铺里来来往往,都是如风般进出的青春。
在校运会上刚比完赛,跑进来抱走一怀饮料的男生;认真挑选带锁日记本的文静女孩儿,碰到要好的同学也会活泼地打招呼。
打着帮爸爸跑腿的幌子,实际上买烟自己抽的那个叛逆小子,抽完烟会在操场上跑几圈散散味儿再进教室。
跟着暗恋的女孩儿走进来之后,随随便便拿起一件物品就结账的青涩少年,可能一直都没表白过。
总是手挽手走进来的两个女孩儿,经常会低声讨论着一道试题的最优解法……
在成年之后的方嘉嘉眼里,状元小卖铺就像个死活不肯退休的倔老头,总有一股如灰尘般陈旧的气息。
下车后,踩过七级台阶,穿过院子前坪,“凹”的左上角区域便是状元小卖铺的空间。
方嘉嘉走进店就发现货架上的商品稀稀拉拉,心想这倔老头应该是真的要退休了。
她习惯性地看向墙上的照片框,那张照片上的叶朗笑得很阳光。
想到两个多小时前,叶朗那副被不认识的“老同学”偷袭的窘迫样子。27岁的方嘉嘉凝望着15岁的叶朗,不禁露出微笑。
向峻宇看了一眼方嘉嘉,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和王秀荷聊了几句后就走了。
方嘉嘉把行李在自己的卧室归置好,然后默默走进厨房。
“这个店反正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了,我跟你爸爸商量好了,关了算了。”
王秀荷手里的菜刀切得砧板哐哐响,“你爸爸到处跑工地,我又要去帮你哥哥带孩子。都没空顾这个破店。”
“现在的学生都会上网买东西了,网上的东西花样又多又便宜。这店得亏是用的我们自己家房子做门面,不用出租金,不然要亏死。”
方嘉嘉把清洗好的白菜叶端到灶台上,安静地看着那块菜刀下的砧板。
这块用了很久的柳木砧板,在她妈妈顶好的刀功下,又肉眼可见地长出了很多新的刀痕。
王秀荷放下菜刀,双手在围裙上里外里擦了擦,“我买了明天的高铁票去你哥哥那里,你跟不跟我去?”
自己票都买好了,简直多此一问。方嘉嘉顺着她的心意答道:“不去。”
“也好,你爸爸那个工地这两天也要放假了。你跟他在家里过年也有个伴。”
“嗯。”
一个家里四口人,三个姓。方建兵和方嘉嘉都是没资格去和向文楷一起过年的。就连这个房子也是向文楷去世的爸爸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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