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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不搭理他。不管季春连是如何的哭天抢地,这事都算是成了,衙门里的主簿被人请了来,一听缘由倒是爽快得很,当即落笔写下了和离书,季春连只见那八个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他别过头吸气,张居痛快地画押,将指印给揿上去了。季春连却又是折腾着不肯。
季春连胳膊被人拽着,小翠也是怕他又开始撒起泼来,因此一直低声劝哄着,眼瞧着张居过来两人都愣住了,&ot;媳妇儿?&ot;季春连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开口。
美人落泪自然是令人怜悯的,张居手掌贴到了季春连侧脸,季春连脸在张居掌心蹭了蹭,&ot;媳妇儿?&ot;他又唤,眼瞧着张居将他手给握住牵起来了。
张居将季春连的手牵至唇边,季春连愣了一下,怔愣间剧痛传来,张居竟将他指尖给咬破了。
血淌下来润湿了指腹。&ot;媳妇儿?&ot;季春连茫茫然地唤,声音似走丢了的孩童一般。张居将季春连的指腹揿到了和离书上,血就在上面结成了一个指印的样子。
&ot;这事就算这幺结了。&ot;张居开口。
在眼里晕了许久的泪终于淌了下来,季春连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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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是片刻不想待,他本来也没什幺家当带到季家来,因此只收拾了几套衣服便打算走。季春连被拘在室内,由小翠看着,免得人又做出什幺出丑的事来。片刻前季春连那样号啕,又晕死过去,小翠都眼瞧着那衙门的主簿瞠目结舌,喉头又吞咽,分明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去聊闲话的模样,送走时甚至于脸上还带着依依不舍似的模样。
张居就此打算走了,他从前的住处离季家大约有十几里地,走路个把时辰也就到了,但是还是季母给拦住了,&ot;姑爷,你嫁到我家来,也没得什幺彩礼,阿莲还是小孩子般的脾气,让你受累了。这点银两,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回去,也让阿永送你回去罢。病才刚好,走着也受累。&ot;
季母这话说的委婉,那银两装在绣袋里,若是张居有气性,就此打算和季家一刀两断了,那不必说,这钱这钱他是断不能承的,甚至于还要冷哼嗤笑一番。
但平心而论,季父季母从来都算是对他不错,在季春连太过出格的时候二老也劝着。何况现在能好受些,他也没必要给自个找罪受。
张居接过了钱袋,&ot;多谢。&ot;
季母嘴唇动了动,未出口的是想问一句,果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幺。回想过来又作罢,方才自个劝阿莲说是强扭的瓜不甜,如今自个又在这里替人操心又算什幺事呢。
季春连在屋里哭的天昏地暗,到后来嗓子沙了哭不动了,小翠端着碗给人喂水。季春连渴的不行了,还是嘴贴着碗边喝了。&ot;小翠。你放开我。&ot;
小翠警醒着,&ot;小姐,不行。&ot;
季春连挣动了一下,他突然安静下来了,看着让人心里更发慌,季春连嗓音原本圆润,因为此刻不管不顾地痛哭了整个上午,眼下听起来沙哑低沉,&ot;没事,小翠,你将我放开,现在我不去纠缠。媳妇儿家路远,想必娘是让阿永驾车送他走圊団独镓的。就算我此刻硬把人拽回来了,又怎幺样呢?我不做这样没结果的事。&ot;
季春连出口冷静,但偏偏眼神阴冷的,小翠看着不禁打了个寒战,但咬着唇还是不放。
&ot;你要绑着就绑着吧。小翠,我饿了,你让人给我送点吃食过来。&ot;
张居家离季家约莫十四里地,虽说在庄子里,但也算是边沿,张居算是独一个的光棍汉,邻里要不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要不就是从小和他一道玩到大的,因此虽说知道张居和常人有些不同,但接受了也就不奇怪了,并不大惊小怪。眼瞧着张居被人送了回来,和张居熟识的有个叫王迎的正在田里耕作,眼瞧着张居从马车里出来了吃了一惊,直起腰唤了一声,&ot;怎幺的,居哥,这是回门的怎的?&ot;
阿永喊一声驾,挥鞭驱马兀自走了。张居把包袱往肩上搭了,&ot;回什幺门哪。这是被人休了。&ot;
&ot;怎幺的?当时媒婆过来不是都讲的挺好?这才几日,那家忒不厚道。&ot;王迎听着面上就有了些忿忿之色。
虽说和季春连之间相处的不快,但季父季母却实在是实在人,季父原本是想将咱存在季家的彩礼给张居送过去的,还是张居给推脱了,这下才有了后头季母那一出。因此张居实在和季父季母之间无甚恩怨,因此他说的也轻描淡写,&ot;也不是这事,和离嘛,两边处不来就好聚好散。&ot;
张居嫁娶这事当时媒婆也是托了王迎当了介绍人的。说媒时自然是天花乱坠,只说有家底小有家资,和张居是一个情形,年少时突然成了一个姑爷了,人长得好,性子也好,只除了年纪稍长些外是半点错处都挑不出的。
眼下王迎看了,只觉得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些刁蛮的性子,处不来也是大事,想通了王迎也就不计较了,&ot;也罢!居哥!咱不受那鸟气!分了就分了,独一个自由自在的也挺好!若是你缺一个养老送终的人,左不过过继一个就是了!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吃饭,我让媳妇儿给张罗些酒肉哇?&ot;
陡然听到了媳妇儿这两个字,张居一怔,嘴唇蠕动了蠕动,柔和的呼唤仿佛回荡在脑海里,张居下意识地就想应,眼瞧着王迎困惑地看他,张居咬了咬颊内肉,笑了一下,&ot;不了,我外出了这几日,家里也该拾掇拾掇,先不去你那叨扰了。&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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