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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一致都说好的汤才算是真正的好汤就像一件好的艺术品（第1页）

25.“一致都说好的汤，才算是真正的好汤，就像一件好的艺术品，

雅俗共赏才是最高境界，是这样吧？”这天晚上，好些年冇和老伴儿睡在一个被窝里的章兴旺，钻进了高银枝的被窝里，虽说老两口早就已经干不了那事儿，当章兴旺钻进老伴儿被窝之后，俩人却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无比幸福地说着悄悄话。

章兴旺：“你记不记得，当年俺爹拎着果去恁家说咱俩的事儿，恁爹还好不愿意呢。”

高银枝：“可不是嘛，要不是咱俩压小一起长大，我也不会愣中你。”

章兴旺：“这叫有福之人不在忙，老了老了，大富大贵还来了，我这辈子，值了。”

高银枝：“看把你给美的。”

章兴旺伸出俩手捧着老伴儿高银枝的脸，问道：“哎，我问你，你是压哪儿弄来的大烟壳啊？”

高银枝：“杏花营老七家。”

章兴旺：“老七家咋会有这玩意儿啊？种这玩意儿可是犯法的啊。”

高银枝：“懂啥，种十棵以上犯法，院子里种上几棵当花养不犯法。”

章兴旺知老伴儿高银枝说的那个老七，解放前那会儿，那个老七就是个种花的，经常来右司官口给省府几个机关送花，送罢花拿到钱后，就跑到章家的杂碎汤摊儿喝杂碎汤，一来一往就成了朋友。解放后，人民公社不让老七靠种花为生了，让他给生产队喂牛，可他爱种花的习惯改不了，闲暇之余，在自家小院里养花，时而进城去右司官口喝杂碎汤的时候，都会带上几盆花搁到杂碎汤摊儿。改革开放以后，那个老七重操旧业，在杏花营搭起个种花的大棚，全家靠卖花为生，日子过得还挺滋腻，在自家院子里种上几棵罂粟花，纯属为了欣赏。正因为高银枝知罂粟花就是大烟，是毒品，是祥符人说的老海，所以才让她想出了这么个孬点儿（坏点子），用模样长得和荆芥相差不多的罂粟叶子，切碎了掌进酱油里，用它那种怪味儿来刺激一下筋疲力尽的章兴旺，也是向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老家伙发出警告，再这样无休无止地把胡辣汤熬制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章兴旺在老伴儿高银枝耳边轻声地问道：“你就不怕毒死我吗？”

高银枝：“搞蛋吧，大烟壳要是能毒死人，那些吸大烟的人不早就死绝了，我就想用大烟壳的那股子怪味儿，来打你的兴头，警告你，再这样熬制下去才是死路一条。”

章兴旺：“你就不怕我中毒？”

高银枝：“我问罢老七了，老七说这玩意儿中不了毒，反而还能以毒攻毒，谁知以毒攻毒冇做到，还把你给成全了。”

章兴旺感叹道：“不是把我给成全了，是把咱章家的汤锅给成全了，把咱的儿子给成全了。我敢这么说，就凭咱今个发明的这个配方，章家汤锅在祥符城里再支一百年，也绰绰有余……”

这一夜，老头儿老婆儿俩人，在一个被窝里睡得可滋腻。第二天一早，章兴旺用新发明的配方熬了一小锅汤，装进保温桶里，和老伴儿高银枝一起拎到了东大街让儿子品尝。起先，章童并冇太在意，在这之前，他爹已经拎过好几桶来让他拿过味儿，都被他一勺一口给否定掉了，所以，他对今个他爹他妈又拎来的这桶汤，依旧冇啥信心。在他爹的催促下，章童用勺子压保温桶里搲出一勺子汤送进嘴里，他顿时一愣怔，紧接着又搲了一勺子，一连搲了几勺子后，满脸放光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你刚熬出来的？”

章兴旺不动声色地说道：“废话，不是我熬出来的，还是你熬出来的啊。”

章童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瞅瞅他爹，又瞅瞅他妈，感叹不已地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爹，你真了不起，祥符城里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章兴旺：“不是我了不起，是恁妈了不起，要不是恁妈，还熬不出这样的汤。”

章童：“俺妈？”

章兴旺：“对呀，军功章有我的一小半，还有恁妈的一大半。”

高银枝急忙说：“军功章还是恁爹的，我只是个敲边鼓的。”

章兴旺：“恁妈这个边鼓敲到正地儿了。”

章童一头雾水地问：“咋回事儿啊？”

“咋回事儿，要不是恁妈去给你相对象，我还熬不出这样的汤来呢！”章兴旺全身心舒坦地对儿子说道，“你先忙着，收罢摊儿回家后，我再告诉你具体是咋回事儿。”说罢捞住老伴儿高银枝的手，俩人离开了东大街的汤锅。

章童真是有点儿蒙顶了，在他压小到大的印象里，从来冇见过他爹他妈扯着手一起走，今个的太阳真是压西边出来了，老两口搞得像谈恋爱一样，这其中的奥妙，一定跟这个新配方熬出来的汤有关系。

晌午头过罢，收摊儿之后，章童就马不停蹄地窜到了他爹妈那儿，一进屋门就大声询问到底是咋回事儿，章兴旺老两口就把夜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章童，听罢爹妈你一嘴我一嘴的叙述之后，章童更是难以置信了，同时也不免担心了起来。

章童：“大烟壳掌进汤里，不会出啥事儿吧？”

章兴旺：“出啥事儿啊，啥事儿也不会出，大烟壳还能入药呢，你可以问问老中医，大烟壳是不是中医药方子里的一味药。放心吧，小儿，大烟壳吃不死人不说，还对人身体有益呢，咱保密，心知肚明就中。每章儿我就听老人们说过，大烟这玩意儿，就看你会抽不会抽，会抽的养身，不会抽的杀身，何况咱掌进汤锅里的是大烟壳，就冇啥毒，只是能让那些喝罢咱家汤的人上瘾，今个喝罢还想明个，留个大念想而已。”

章童觉得他爹说的话有点儿在理儿，微微点着头，说道：“只要不违法，咱就掌大烟壳，凭咱这个新配方，就能打败祥符城里所有的汤锅，让咱的天下无汤名副其实！”

章兴旺笑着说：“是不是要感谢恁妈啊？夜个要不是恁妈去给你相亲，可能还不会有这档子事儿。”

高银枝：“别瞎说，这跟相亲不相亲有啥关系。再说，我也冇愣中那个妞儿。”

章兴旺：“你说冇关系就冇关系了？当然有关系，这都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这就是命，懂不懂，这就是咱章家的命。”

高银枝：“我不懂，你懂，你懂你咋不操心给恁儿找个媳妇啊？还冥冥之中老天爷给安排好的，老天爷咋不冥冥之中给恁儿安排个好媳妇啊。”

听到这话，章童随口问道：“妈，夜个你去黑墨胡同，见的那个幼儿园老师咋样啊？”

高银枝连连摆手：“不咋样，不咋样，根本就不中，比上两回见的那俩妞儿差多了，皮肤黑不说，脸上还有糟疙瘩。”

章童：“皮肤有多黑啊？像非洲人？”

高银枝：“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人。”

章童：“我喜欢哪种类型的人啊？我喜欢能改变我命运的人，我觉得，今个喝罢俺爹新配方熬出的汤，就很可能是对我命运的一种改变，夜个那个妞儿，很可能就是老天爷安排给我的。见，让我见见那个幼儿园的女老师。”

听儿子这么一说，章兴旺和老伴儿高银枝都愣在了那里……

章童要见见那个幼儿园女老师，是不是一时兴起，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还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那个幼儿园女老师出现的这个时间点儿，正是一个能改变他命运的时间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