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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暄装作未闻:“殿下要做什么?”
岑远道:“你心中已有答案的事,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来问呢。”
刹那间,似有一阵风吹来,让石柱中本就微弱的灯火晃了一晃,连带着岑远落在晏暄身上的影子也晃动两下,就好像是让人抓不住的浮萍。
天上忽然落起了雪。
晏暄静静看着对方,蓦地轻声唤道:“云生。”
——他竟是久违地喊了岑远的字。
不同于方才的声色俱厉,他这声唤得轻柔,就像是很久以前他们之间每一次的称呼,无论是直接喊名或称字。好似他们现下并非是在对峙,不过是在夜晚出门赏灯赏月。
然而岑远不动声色,脸色并未变得柔和。
晏暄道:“你应当知道,这是万劫不复。”
闻言,岑远牵着缰绳的手倏然一紧。他敛下眼眸,目光落在对方面前一片被踩脏了的雪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晏暄。”他轻声道,“也许当我生为二皇子、生为帝王的儿子时,就注定会有此般命运。”
晏暄似乎要说什么,但岑远直接抬手拦住了他。
“我既已决定,就不会回头。”岑远一字一句地道,“害死我母妃的人,我必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说罢,他便不再多说,翻身一跨直接上了马。
这一动作,就彻底将晏暄湮没在了阴影里。
“至于晏大人,你也不用再劝了。”岑远不敢看对方,便朝一旁移开视线。
雪雾之中,偌大的宫殿都逐渐被覆盖,蒙在一片模糊背后,越显得扑朔迷离,像是将一切根本和真相都掩埋在朦胧之下。
“在这宫中,能安身而退的有几个?”岑远道,“自保尚且都得费心费力,晏大人还是别花精力在我身上了。我的家事,我自己能解决。”
晏暄整个人都沉浸在黑暗里,岑远坐在马上,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以前你曾说过——”
“晏大人。”岑远打断道,“以前我说的话,你就当是年幼无知罢。事实上,母妃终究不是你的母亲,而我们,也注定了不会是一路人。”
“驾。”话音刚落,他就一甩缰绳,马驹应声而走。
然而没走几步,就听晏暄一声:“云生。”
岑远轻扯缰绳。
晏暄听马蹄声停下,便稍稍偏了偏头。
马驹在雪地上踢了下马蹄,昂长吁一声。
而他们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马下,背向而立,仿佛意味着他们只能背道相驰,只能越行越远,也仿佛意味着马下之人永远追不上对方。
“中秋时,我曾与你说过,同你上元赏灯。”晏暄沉声道,“我会尽快回京,所以……”
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在那之前动手,等我回来。
岑远安静着,双手紧握,用力闭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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