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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过了几日,祁元啸再见到秦月镜时,他胸中依然是心绪难平。毕竟,见过她月光下的胴体,再听过她娇软失控的呻吟,以及那场春梦,他若能在她面前心如止水,那才是奇事了。
这日,祁元啸领着雷擎和几个随从侍卫在行宫中闲逛,拐过假山旁的石径,他一抬眼便看见了领着宫女和太监们的秦月镜。他的心蓦地狂跳起来,但面上还是平静地朝她走了几步后拱手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秦月镜正和知礼明书都抬头望着树,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来:“啊,骁王爷”
祁元啸问道:“娘娘怎只带了这几个宫人侍候,没让仪仗和华盖随行?”
“本宫只是闷得慌,出来随意散散步,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的。”秦月镜莞尔一笑。
她只这浅浅一笑,祁元啸便觉得被她勾魂摄魄,忍不住有些愣神。当他看到秦月镜有些探询疑惑的眼神,才慌忙收回目光,为遮掩尴尬,祁元啸将目光投向方才她望着的那棵树:“方才娘娘在此处观望什么?”
“哦那个”秦月镜的脸颊有些泛红起来,似是有些害羞,小声地说道:“方才本宫在前头偶见一只松鼠,蹦蹦跳跳甚是可爱,便一路随着它走到此处了,不想它爬上这棵树后,便瞧不见了”
祁元啸忍不住笑了,觉得她可爱得紧:“娘娘喜欢松鼠?”
“倒也谈不上喜欢”秦月镜的神色有些黯淡下来,“本宫即使是在京中,宫中也鲜有人来,本宫又喜静见到这小动物,倒觉得有了些活泼气息。”
祁元啸的眉眼微微一动,又问她:“今日陛下没和娘娘一起吗?”
“陛下这几日都宿在其他嫔妃宫中。”秦月镜神色淡淡。
他有些意外:“我还以为陛下更喜欢与娘娘作陪。”
秦月镜转头看了他一眼,自嘲地笑道:“陛下向来喜欢宣召本宫与他商谈一些大事,除此之外,陛下更爱与其他姐妹作伴。”说完之后她似是觉得失言,又补了一句:“但陛下对后宫雨露均沾,也是应当。”
祁元啸不语。他往日在京中就少,又不爱打听后宫,因此他一直以为,祁元景对秦月镜很是宠爱,虽是对闻淑妃的盛宠之名有所耳闻,但他认为也应在秦月镜之下才是。可现下听她这么说来倒好似并非如此。
他突然就生出了打听打听祁元景和嫔妃那些事的心思来。
他怕秦月镜心中不悦,便绕过了这个话题,说道:“行宫中树荫众多,自然会有小动物。宫外骑马半日可到一个树林,那里面的鸟兽更多。”
秦月镜听了,神色变得有些向往起来:“只可惜本宫不能出去开开眼界对了,王爷今日可有何重要之事需做的么?”
祁元啸有些不明,但仍回道:“无事,我原本也是陪同陛下和娘娘前来,如陛下无事宣召,我也不过是四处打发时辰罢了。”
“那”秦月镜看他一眼,又微微垂下眸去:“王爷可否给本宫说些在外驻军时的故事?”
其实每年行宫避暑,秦月镜难免都会觉得无聊,今年也是一样;只不过她听祁元啸说起宫外,念及他四处行军征战,自是见过许多与京中不同的风光地貌,突然便想听听。
祁元啸听了,心中大喜过望,能有与她多说几句话的机会,他自是求之不得,连忙应允:“娘娘若是想听,我便将这些年的趣事见闻都说与娘娘。”
秦月镜弯起了唇角,吩咐明书去备些茶点,接着便邀祁元啸一同到临枫亭去:“日日坐在宫中,本宫也坐得闷了,不如到亭中坐着赏景用茶,王爷觉得可好?”
“全凭娘娘高兴。”祁元啸想也不想,只要能和她相处,怎样都是好的。
于是,祁元啸随着她走到了临枫亭中。这临枫亭依傍假山,山石下做了一条小溪流,栽了些美人蕉和黄鸢尾,不远处则是几株枫树,因此才得先帝赐名临枫亭。
坐定后,祁元啸看了看四周景色叹道:“原来此处有如此凉亭,我竟从未来过。”
“王爷还是皇子时,未曾随先帝到过行宫避暑么?”秦月镜好奇问道。
他笑了笑:“倒不是,我还是皇子时,来了行宫,多半也是到宫外树林打猎游玩,甚少在宫中花园走动。”
“王爷在军旅待惯了,可会觉得宫中烦闷无趣么?”
祁元啸看了她一眼。这话许是她自己的心声罢。
“宫中倒不算烦闷,只是规矩多,不似我在外时那般自由。我领兵驻军时,只要求他们严守军规、听从皇命,旁的倒不会过多管束。”
秦月镜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羡慕神色。随后她又问道:“北境本宫只从些书本和旁人口中听说过,说此地苦寒荒凉,却不知具体是何等景色?”
她脸上满是好奇,双眼直看着他,祁元啸甚至几乎能从她乌黑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不敢再看,微微地侧开脸才说道:“北境确是寒冷,但也不至像有些书籍中记载的那般艰苦。那地的天气常年都冷,即使是夏日,也要比京中的秋日凉上不少,更莫论寒冬了。到寒冬时,常有鹅毛大雪,纵使是我们这些在军中吃惯了苦的,营账中的炭火也不敢断,否则的话,一夜便可冻死人。”
秦月镜叹道:“如此寒冷,王爷和驻军将士们真是受了苦了。”
这话听在祁元啸耳中,像是在心疼他一般,他觉得心里高兴,面上也难得露出柔和神色:“我身骨结实,捱些冻不要紧,惯了便好了。”
“那北境周边的部族很凶悍?”
“也就封漠一国总有些不安分,虽近两年他们兵力强盛了些,但周边并无愿施以支援的其他部族小国,仅凭封漠自己的兵力,还是难以与大盛抗衡。加之此次我驻军半年,已威慑他们许多,想来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祁元啸轻描淡写地说完,看向她一笑:“北境有我镇守,娘娘不必担忧。”
本也是一句平常不过的话,秦月镜心中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来。
她家世甚高,除开父亲是左都御史外,两位兄长一是巡抚,一是礼部侍郎;虽家中男子均为官,但都是文官,她自小就未曾接触过多少武人,就是嫁给祁元景,他也并非以武立功的皇子。在如此前提下,每每见着祁元啸的时候,她便总有种与平时不同的感觉。
祁元啸天生就是个习武的苗子,筋骨结实,身材也高大,宽肩阔背的,往祁元景身边一站都显得英武无比,更消说娇小的秦月镜了。许是身形的差异带来的压迫感罢。
秦月镜也笑道:“王爷骁勇,本宫自是相信王爷的。”
她自小长在京中,待字闺中时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了王妃皇后之后,更是困在这一方宫墙,这一辈子是无法再出去了。因此,秦月镜问了祁元啸许多,与京中完全不同的风光是何等样子?可有什么异事么?外族人生得与大盛的人一样吗?有何有趣的风俗?
祁元啸一点也不腻烦,她问,他就答,细细地与她说,还会对她说些军中趣事。
这些见闻,莫说秦月镜,知礼明书和一众宫人也没听过,大家都听得入迷,竟未发觉日光已西斜了。最后还是夕阳透过林叶的缝隙,照上了明书的眼,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低声问道:“娘娘天色已晚了,是否回宫用膳?”
秦月镜和祁元啸同时转头望去,才知道已过去那么多时辰了。
秦月镜虽还意犹未尽,但还是不得不起身:“今日耽误王爷大半日,要王爷说了这许久都怪本宫忘乎所以了。”
“娘娘哪里话。”祁元啸心里不舍,巴不得她坐在眼前,听他说上几天几夜。他沉默良久,鼓足勇气又添上一句:“娘娘若是听得开心,烦闷时尽可召我去说与娘娘听。”
秦月镜愣神看他片刻,忍不住以袖掩唇笑了出来:“王爷怎把自己当成说书人了既是如此,本宫下次再请王爷到宫中。”
祁元啸拱手躬身,直到秦月镜走得远些了,他才直起身来,目送她的背影沿着青石板路消失在了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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