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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这一层被他们整个包了下来,小孩子在这里玩,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隔壁的几间屋子,门都是开着的,包括最近这些日子,一直紧闭的陈霜宁的屋子。
莲旦看见胖乎乎的小旦拿了个竹篾编的蚂蚱,拉着小女孩的手,两人咚咚咚跑进了那屋子的门,听见小旦在喊“父亲,父亲,你看,你看这个……。”
他听见那屋子里,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道:“白叔给你编的吗,真厉害!”
莲旦睁大了眼。
梁云转了个身,看到了他,眼睛弯弯地冲他笑了起来,抬手冲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莲旦下意识就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直到走到梁云面前,他转头,往那开着的屋门里望去。
屋子里,两个孩子趴在床沿,在玩那竹编的蚂蚱。
霜若正站在床边,看着他们。
床上,瘦削的身影倚靠在床头,长披散在他脸颊两边和肩背上,本来合身的白衣,现在宽宽大大地罩在身上。
陈霜宁隔着整个屋子,与门外的莲旦对视。
不久后,他嘴角露出笑意,目光柔和极了,朝莲旦伸出手来。
莲旦的神情,又像在哭,又像在笑,他迈开脚步,跑进了屋门,一下子扑进了向他张开的怀里,痛哭出了声。
……
陈霜宁需要好好休养,莲旦还在月子里,都不宜长途跋涉。
这年的除夕,他们要在西疆的琉璃城过了。
自从进入十二月后,琉璃城的天气骤冷,雪下得很大,广袤的湖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壳。湖中央却还有未完全冻上的地方,从远处看去,在阳光下反着金光,像一颗绝世明珠。
长乐太小了,每天要睡很多觉,这会儿婆子在屋里看着他。
小旦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球一样,霜若在带他堆雪人。
莲旦扶着陈霜宁,两人一起沿着湖边散步。
经过这一个月调养,陈霜宁的状态好了许多,没那么瘦了,脸上和嘴唇都有了血色。
莲旦的月子,前半拉过得辛苦,好在后半个月补救回来了。心情好,休息好,吃得也好,再加上有风行舟和霜若在,该怎么补都弄得明明白白,出了月子,他眼睛明亮,脸颊有肉,整个人都白白净净的。
这会儿是午后,阳光正好,虽然气温低,但晒晒阳光还是很舒服的。
走了一阵,陈霜宁有些累了,两人便停在湖边一处亭子,莲旦掸了掸长椅上的灰,让陈霜宁坐到上面休息。
莲旦要坐下时,陈霜宁拦了一下,将自己的棉手闷子摘了下来,垫到了长椅上,轻声道:“刚出月子,小心着凉。”
莲旦“嗯”了一声,脸颊微红地坐了下来。
阳光晒在头顶,莲旦眯着眼,看向不远处湖边一边空地,神色有些波动。
一直注意着他的陈霜宁现了,问道:“怎么了?”
莲旦沉吟了一下,说:“那时候,你嘱托我,将来想长眠在这座湖边。我到这里的第二天,便想好了要选那块地方。”
陈霜宁也往那个方向看去,紧邻湖边的空地上,阳光正好,地势开阔,来年开春,想必会长满青草与野花,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地方。”
莲旦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时过境迁,回想起来,当时的沉痛、阴郁,都随着陈霜宁的恢复烟消云散了,再提起,只剩下了唏嘘。
莲旦说:“我那时想,我让冷大哥他们帮忙,在你睡的地方旁边,就那里,”他又指了指,“在那盖个房子,我和小旦还有长乐,就住在那里,天天陪着你,你就不孤单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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