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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要把顾小橹往床边带。季槐风不动声色地扯开了他的手,“你哥哥他怎么了?我看看——”说着插进罗亮和顾小橹之间,走了过去。
“我哥是被野猪咬伤的,有大半个月了。中间我还往龙虎镇跑了一趟,结果影帝竟然不在。”罗亮说着掀起盖在他哥哥身上的一块皮毛,说:“我知道这年头药很金贵,不敢问你们全要。我只想你们换些给我,让我哥这伤能长肉就够了!”
季槐风和顾小橹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罗光的小腿被一块破布包了一截。破布粘在了伤口上,脓水从里面渗出来,样子非常之可怕,而且散着一阵一阵的恶臭。
季槐风皱眉头:“怎么搞成这样”
罗亮抱歉地笑:“这里没什么人会处理伤口,更别说做药了我只好给他包着”
说话间,罗光哼哼两声,似乎是要醒了。季槐风有点生气,向罗亮说:“他的伤口已经烂成这样了,直接把药用上去是不行的。”罗亮讪讪地点头,“这个,要怎么办”
这时候罗光彻底醒了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季槐风和顾小橹,用微弱的声音问:“小亮他们是”
季槐风大步过去,抓起他的头发照着脑后一拳头砸了过去。罗光一声闷哼,又晕了过去。罗亮大吃一惊,冲上去想跟季槐风理论。季槐风冷冷地说:“你要是不想他这条腿废掉,现在就照我说的做。去生火,烧一锅水,要烧开。”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罗亮愣了一阵,点点头,转身钻进旁边的一个小间去。顾小橹猜想那是厨房。果然没过多久那里就冒出一阵烟来。他左右看了看,地板还是从前的水泥地;正屋里面也没有火塘之类的烧火的地方。
他抖了抖肩膀,小声说:“他们睡觉不用烤火的吗?”
季槐风斜眼:“你以为人家的房子和你的一样漏风?”
顾小橹对自己不够深入的观察表示检讨。
然后又说:“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这样完好的空房子呢?”
季槐风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忽然凑近他的耳朵:“这里从前就是个小村庄,没有多少房子的。再说了你真愿意住这么黑乎乎的地方?”
顾小橹挠头:“呃可以找什么东西抹抹墙的。”
季槐风不敢苟同:“这里能用来抹墙的东西只有土,而这里的土的颜色很像人的某种排泄物。”
顾小橹想象了一下,瞬间摇头:“算了不要了!”
季槐风满意地点头:“我们还是自己盖个房子的好。虽然要花点时间,但是至少能住得舒服一些。”
“盖新的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季槐风眯起眼睛:“说。”
“最少要比我从前那个大。”
季槐风心里一软,脸上就笑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插进顾小橹的头发里,胡乱揉了一阵。
这时候罗亮探出头来:“水开了。要端过来吗?”
季槐风说:“等等,我先把这个煮一煮。”说着把匕首抽了出来,朝厨房走去。
等到季槐风把罗光的伤口处理好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他用匕首把伤口的烂肉小心翼翼地挑掉,又把脓肿的地方割开把脓血放出来。全弄干净了之后才把一些去腐生肌的药粉撒到伤口上,最后才用在沸水里煮过的干净的布条把伤口重新绑好。季槐风气定神闲地干着这些,罗亮在一旁看着倒出了满头的大汗。
“这里没有麻醉药,我怕他疼才打晕他。你别介意。”
罗亮抹一把额头:“哎我明白我明白——”
“他好像还有点发烧,偏偏我们这里也没有退烧的药,你给他用冷水敷一敷额头吧。”
“哎好好好。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弄点东西吃。”
“好。”季槐风自己大剌剌地去厨房洗手。
顾小橹开始相信季槐风从前确实是干黑社会的了。
——那种进了别人房子却大摇大摆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的态度,在从前只有两种人会有:一种是当官的,另外一种就是黑社会。但是政府官员见了比自己有权势的人就卑躬屈膝哈巴狗似地拍马屁的习惯季槐风全然没有,所以可以定他是黑社会。
季槐风去洗手,罗亮去做东西吃。顾小橹闲着没事,背着手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他们兄弟两个大概是睡一起的,屋子里除了外面那张床就没别的床了。厨房旁边还有一个小些的房间,里面堆满了柴禾;墙上还晾着一些新剥的皮毛和肉干。当中就有一张野猪皮,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咬伤了罗光的那只。
看皮毛和肉干的数量,罗亮兄弟两个似乎过得还不错。至少他们过冬的吃食绝对够了。顾小橹回头看看自己藤筐里仅余的两三条肉干和已经开始脱水干瘪的红薯,忍不住叹气。
柴房的旁边有个窄窄的楼梯直通屋顶。顾小橹抬脚逛上去,站在屋顶上看四周的风景。不远处果然有平房三三两两地散布在高大的树丛间,也都和这间一样黑乎乎的,看来罗亮的烈火杀病毒大法大家都用上了。再往山谷更深的地方才密集一些的建筑——有些是从前的平房,有的是新盖的石头房子或者木屋。远远看去,它们就像火柴盒一样挤在一起,倒有些可爱。
“想把房子盖在哪里?”
季槐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声音突然就在耳边响起,顾小橹吓了一跳。
他回头:“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出点声?”
季槐风摊手:“偷偷摸摸地干坏事习惯了,改不过来。”顾小橹看看他的脚:“那以后我在你脚上拴个铃铛怎么样?”季槐风无所谓:“只要你能找得到,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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