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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搬走那日把一些带不走的旧茶几、食案以及几张桌椅板凳亦给慕汐留了下来,剩余的她只需购置床榻以及各种日常所需的用品。
奈何纸终究包不住火,慕汐将要搬出谢府的前两日,谢良不知从何处知晓慕汐和谢妩看房子一事,当场叫来两人逼问。
闻得慕汐买下房子是用来开医馆,谢大人是又惊又怒,女子从医在郦朝是闻所未闻,因而谢良对她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奈何慕汐终究不为所动。
谢良见她这般执拗,不由得轻叹道:“我并非不赞成女子从医,相反,你有此胆量,我很是敬服。”
他此言一出,慕汐和谢妩皆愕然。
谢良继而道:“限制女子从医从商,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这一套,我原本就不认同。可要摧毁郦朝这几百年在百姓心中所筑建的壁垒,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人之性,本为恶,你要在男子当权的时代反其道而行,一旦遇上个眼热的,便只恐要搭上性命。我自是希望有人能冲破枷锁,可我私心又不愿是你,相处的这段时日,我早已视你与阿妩一般。”
慕汐闻言,心里万分感动。
虽是如此,但医馆一事势在必行,因而慕汐与谢大人道了声谢后,择日便决然搬出了谢府。
谢良虽这般说,但她搬出来的那日仍遣了三四个小厮过来为她整理东西,并将她所需的百子柜以及一些常用的草药采买回来。
直到厨房能开火的那日,慕汐特意到街市买了些酒肉,做了顿拿手好菜将请谢妩过来相聚。
朗朗星空下,谢妩举着酒杯,面色微醺地环顾了周遭一番,不由笑道:“阿汐,我总觉得你这屋子少了些什么。”
“嗯?”
慕汐抬眸瞧她。
“哦!”谢妩站起,抬首望向门前,忽然笑道,“是差个名儿。你该取个名儿。”
慕汐把她的酒杯拿走,敲醒在一旁打起瞌睡的芰荷,一面扶着她坐下,温声笑着回她:“这名我早便想好了,叫‘桃居’。只是匾额我不会做,便托这附近的一个木匠大哥做了,想必明儿就能送来。”
“桃居?甚好甚好,”谢妩笑道,“可若非这院里有棵桃树,你这桃居岂非浪得虚名?”
慕汐扬唇,驳她:“若非有这桃树,我也不取这名儿了。”
谢妩闻言,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这般又喝了几杯酒,慕汐见夜色将深,且她又醉着,便忙令人将她送了回去。
翌日,木匠果真将匾额送了过来。
慕汐让木匠帮忙将牌匾装上后,便拿上背篓欲到山上采些常用的草药,不想尚未出门,外头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夫,大夫在么?这有人受伤了,大夫”
闻得这声音喊的乃是“大夫”,慕汐惊诧之余忙去开门,见是一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搀着个面色发青的妇人坐在台阶上。
单是这么一眼,慕汐便知这妇人定是在田间劳作时中了蛇毒,她忙侧身让出一条道:“快进来。”
见来人却是个女子,那男子面色夷犹地望着她道:“你,你是大夫?”
左右的邻里从她未搬来之际,便已从老太太那知晓桃居是个医馆,却万万不曾想,大夫竟是个姑娘。
慕汐一怔,顿然反应过来他说的何意,便不由冷了面色,瞧着那几近昏厥的妇人直言:“她中的是蛇毒,瞧脚踝的伤口已然发黑,想来中毒颇深。可离此地最近的一个医馆也要到三里外,如今这个时辰,附近应是不会有牛车经过了,按你要背个人的脚程,想来再快也要一刻钟才能到。你若不想她活着,便只管背她到三里外的医馆去治,我绝不拦着。”
她说得信誓旦旦。
男子瞧了瞧慕汐,又望了眼底下的人,半秒后他便一咬牙背起那妇人往里走,一面还不忘恶狠狠地警告:“你若治不好或是治死了她,老子要你偿命。”
若非那妇人已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且这男子的言行与那妇人无关,慕汐必定当即甩手不干。纵然她要济世从医,也并非是要救那些没丝毫良心的无知之人。
关了门,慕汐令男子将那妇人平放至榻上后,方弯腰细细查看伤口,不想这么一瞧,竟隐隐看到伤口里有颗尖锐的蛇牙。
“这蛇牙怎么还断在里头了?”
慕汐眉头微蹙,忙到外头端来干净的水将伤口清洗,一面套上手套利落地将蛇牙拔出,另起刀片欲将伤口扩大些,好令蛇毒能顺着血液流出。
“她被咬时,我正好在她身边。我一看到,没收住力气便将那蛇打死了。哎!你干嘛呢?”男子正解释着,猛地一瞧见慕汐正用刀片把那伤口扩大,手脚之快令他猝不及防,下一秒,见她又要下手去挤,他登时变了脸色,上前护道。
看他挡在身前,慕汐无语至极:“我若不让蛇毒顺着血液排出,难不成你要上嘴给她吸出来么?”
那男人若是想替这妇人将蛇毒吸出,又何必兜着路给她背来这里?
男子闻言,顿了顿,方讪讪地侧至一旁。
慕汐没空理他,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大部分蛇毒顺着血液排出,她又忙翻出一些专解蛇毒的草药捣烂后,敷在伤口上。
直到半个时辰后,那妇人方转醒过来。
见人已好转,且面色不再似方才那样苍白,那男子立时朝慕汐叩首言谢,并为自己刚刚的言行道谦。
慕汐也不是个计较的人,见他态度良好,顺道又抓了两包药给他,叮嘱他事后服上两日药便可全然无虞。
男子接过药,掏了掏两边的口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眉道:“我和内人是下田间干活的,身上也没带银子。不然我现在回去取,您且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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