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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要想把一个成年男子吊于房梁之上那势必凶手就会和死者产生直接的接触,且在屋里留下痕迹,那会勘验现场的时候她有发现屋子里有被人清理过的痕迹,可这对于凶手来说难道不麻烦吗?
要知道在人来人往的客栈之中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成年男子难度不算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光是宋卿卿就可以说出不下十种。
她知道,凶手也必然是知道的,这是她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她不明白为何凶手明明可以用别的方法让何泽坤死得自然且从容,却非要多此一举把人吊死呢?这样的手段过于简陋,像刘常那样的并不通晓仵作验尸之艺的人都尚且能看出这其中的蹊跷,凶手会不知道?既然知道那凶手又为何非要如此呢?
他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激起衙门,招来大肆搜捕?
谁想要杀了何泽坤呢?一个普通的兵部传信令,且何泽坤明显是世家子弟,从昨夜他打厨子那一拳是可以看得出他有些许武艺在身。
…等等!
刘常说过何泽坤是因为京中某案所受牵连而被左迁…他此前是兵部军器监监令,军器监监令,掌管军中兵器制造下发,朝中局势近日不稳,北面有敌来犯,难道是外族…?
不,不对,一个区区的何泽坤,想必还不至于让外族敌国冒险行事,而奇怪的何泽坤死后身起红疹。
红疹…岭南人士,性情跋扈嚣张,傲而不自知。
跋扈,嚣张?
不吃咸食…?
宋卿卿倏然停住了脚步,一阵风从堂中穿过,吹起她耳鬓碎发,她心中忽然亮起一片微光。
跟在她身后的生姿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见此迟疑道:“小姐?”
“你帮我做一件事。”宋卿卿撩起了眼皮,看着走廊外忽然落下的雨,声音很轻,“这件事我只放心你去做,且要避开旁人。”
记忆不全的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的信任,所听所知都是经由旁人口中传述而来,虽无漏洞,可依着她小心谨慎的性子来说,她只会相信自己所找寻出来的答案。
比起另外一个沉稳寡言的丫鬟顾盼,生姿年岁小,且对她忠心耿耿,善于交际,故而这件事让生姿去做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生姿闻言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压低了声音坚定道:“小姐尽管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卿卿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语毕,生姿眉间有些不解但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径直转身离去。
生姿走后宋卿卿又独自在廊下站了一会,她看着外间忽然下起的那场雨,冬日风寒,一吹便是摇曳了一地的枯黄,裹着细雨,凄凄沥沥。
“……好深的水。”半晌,她看着外间那片被风雨袭卷着的天地,没由的说上了这么一句。
像是在叹天,又像是在叹己。
可惜没人应。
因为查案耽搁了时间的缘故,宋卿卿今日午间的饭用得格外迟,她身子本就底子不好,近来又是大病初愈,故而周遭的丫鬟婆子们总是格外的紧张她。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悬着的那颗心方才一落地,结果就又开始唠叨起了“三餐不规律,脾胃易生倦”之类的话,听得宋卿卿脑袋昏昏沉沉,没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眉间亦有些倦怠之色。
心思细腻的顾盼见此便上前低声道:“小姐,要不歇息一会吧?”
宋卿卿其他的下人们或许不知道她在帮衙门查案的事,但顾盼定然是知晓的,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在宋卿卿归来之时在婆子面前帮宋卿卿打掩护。
管事的婆子是宋卿卿外祖母家的人,得了主家的令,一路北上要好生照顾宋卿卿,如有意外,需传至飞书归家。
自然,这个“意外”也就包括着宋卿卿查案一事。
不过顾盼知道宋卿卿查案归知道,但却私底下并不赞同,甚至隐约还有些担忧,尤其是看到晌午后回来的宋卿卿那般疲惫之时,好几次她都张口想要劝宋卿卿不再过问锁事,可她又太知道宋卿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劝人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只让宋卿卿多多注意休息。
“也好,一会衙门里的人来了你便叫我。”宋卿卿没有过多的在意自己丫鬟内心的活动,自以为对方是在关心她,闻言微微颔首,同意了。
跟着她便在雨声之中睡了一个还算踏实的午觉,但却意外的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人潮涌动,世人皆戴青铜阔目面具,着黑衣,戴斗笠,她逆向而行,最后拾阶而上,迎着光,缓步向前,然后远远的她看见了一个站在高台之上的人。
那人一袭玄色长袍,锦衣华服,头戴玉冠,看不清什么长相,也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只知道对方周身气势逼人,带着凉薄的寒意,背对着她站着。
宋卿卿想停下脚步,她知道前方危险地让她不敢再向前,可她却又莫名被那个背对着她的人所吸引着,像是在被命运指引着那样,让她情不自禁的迈着脚步朝那个人走去。
一步,又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的归处是哪,只能一直向前,向前。
直到有人似在她耳畔低声唤她“卿卿”。
雨下得更大了,淅淅沥沥,惹人心烦,一道闷雷闪过,划亮半边山海。
宋卿卿就是在这时候倏然从梦中苏醒的,耳畔那道低喃声已变得模糊,她越是去想就越是记不太清,一时难免面上浮现了几丝怔然之色。
她坐在床榻上看着窗外那场越下越大的雨,透窗而望,外间的那片天地悄然之间被雨幕柒成了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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