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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女游侠梦(第1页)

陈桓公未曾料到蓁蓁身手如此敏捷,竟比儿子们强许多。才刚听她说,她只是看兄长练武自己悟出,不由对自己宠爱的小女儿更加另眼相看。只是,想到儿子们,他还是叹了口气,现下宫内除了早夭的,只剩下四个长大成人:太子免,二公子跃,六公子林以及九公子杵臼。

太子免因是长子而被立为太子,人长得白净且器宇轩昂,但他性子冷淡,沉默寡言,文武皆无出挑之处;陈林武艺高强,英勇善战,前年已去军中磨练,将来必会成为陈国的得力大将。陈免、陈跃和杵臼三人武功半斤八两,皆不及陈林,但陈跃胜在沉稳内敛,行事稳妥,此后若陈免继位,他亦可出谋划策。小儿子杵臼一派玩心,文不成武不就,于国家大事上,瞧着最是没用。

旗开得胜的蓁蓁,浑然不知因她出手,陈桓公竟然将几个儿子挨个评论了一番,且深深惋惜,若儿子们有女儿这身手该多好。

她见陈恒公望着她怔,不由扯了扯他的衣袖,撒娇道:“父君。”

“女儿家武艺再高,也是女儿,莫要胡闹。”陈恒公回过神,故意板起脸,吩咐陈跃道,“跃儿,送蓁儿回柔仪宫,好好劝劝她。”

她嘟起小嘴,幽怨地斜瞥着陈桓公,眼中汪着一眶晶莹,软糯糯道:“蓁儿不走。”

自小到大,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二兄的公子府,上元夜只是意外,不能算数。而她的少女梦——是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看遍天下美景,畅游各个诸侯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能如此走过这一生,既使孑然一身,亦足矣。

可惜了,偏偏心志高远,生就却是女儿身,难能像男儿那样随意出外,每日困坐宫中,任由大好青春慢慢耗尽。

自她十岁有了梦想,四年半中,已不知多少次请求父君带自己去洛邑了。

父君从未应过她,而她却总想着,或者哪次父君心情好,说不定便应了呢。

见她回回碰壁,却未气馁,父君曾对蔡姬说:“蓁儿这孩子,人大心越倔,有了想法十头牛也拉不回!”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蓁蓁的胳膊,声音亦是温柔的:“十三,二兄得了一个新鲜玩意儿,随二兄去瞧瞧可好?”

眨巴着泪汪汪的蓝眸,她捂耳摇头:“不要。”

陈桓公不敢瞧她,深怕一时心软应了她。听她声音中带了哭腔,已大有不忍之意。

陈跃束手无策了。对恃宠而骄的蓁蓁,素来是杵臼最有办法。他思忖着,故意神秘道:“十三,你现今如此蛮横,可知你三岁进宫时如何乖巧?!”

听闻此话,陈桓公身子一震,手在几案上重重一拍,“哼”了一声:“跃儿,胡说什么?!”

蓁蓁好奇心大起,许是梦想太强烈,居然自动脑补了一句话——三岁前曾出宫住过些时日。

拉住陈跃的衣袖,她故意以目光探询详情,虽然一侧的父君脸色不愉,她亦顾不得了。

因着陈桓公的呵斥,陈跃却像锯了嘴的葫芦,突然没了声。见蓁蓁摇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他偷窥陈桓公几眼,方附耳低语道:“十三,你随二兄回去,二兄便告诉你实情。但有个前提,莫再提去洛邑之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当然满口应承,至于去洛邑,这事儿另说。

兄妹二人出得御书房,陈跃食指弯起,在她额角便是一记爆栗:“以后记得,父君面前莫要胡闹。”

“哼!”蓁蓁嘟起嘴,心知受骗,也不分辩,回身便向御书房而去。陈跃一把拉住她,一改平日的沉稳模样,低声下气求道:“十三,好十三,你要怎样才能回去呢?”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一只苍鹰在空中御风飞翔,时而俯冲,时而盘旋而上。她遥望着那自由自在的黑影,羡慕不已,声音清脆道:“二者选其一。要么告诉我三岁进宫是怎么回事,要么,便想办法带我去洛邑一游。”

拿捏到陈跃的软肋,蓁蓁自是毫不留情。

陈跃怕她再去闹陈桓公,干脆垂眉认怂,附耳悄声道:“三岁进宫的事儿,我那时小,说不清,帮你去洛邑,倒不是没办法。”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二人一拍即合。

蓁蓁回了玉凤堂,陈跃随后入柔仪宫给蔡姬请安,说他近日将随父君去洛邑,卫姬在家无聊,想请蓁蓁陪她几日。蔡姬素知蓁蓁与卫姬亲厚,毫不犹豫地应了。

翌日辰时,柔仪宫。

惊蛰过去没几日,这天就暖了起来,春风融融,舒服得很。串串火红的灯笼,在殿外廊檐下随风轻晃,犹如半醉的雅士,拖着长音吟诵诗文,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一身白衣的蓁蓁匆匆而来,宽大的衣袖扬起,如白蝴蝶的翅翼舒展,散开一阵淡淡的馨香。

进入大殿,穿过重重帷幔,右转拐入东侧殿,殿正中坐了一位美妇,三十六七岁年纪,着深红锦衣,举手投足间自带雍容华贵的气派。她正是蓁蓁的母亲蔡姬。望着如风的白色身影,她笑斥道:“你呀,走路不能慢些儿?瞧着哪儿像个姑娘家!”

殿内左下方几前,盘云髻的年轻女子却是卫姬,她浅浅一笑,石榴红衣裙衬托的瓜子脸儿分外娇艳:“母亲,我倒觉得,十三的活泼性子更招人爱,没得像那些未见过世面的女孩儿,拘手拘脚,可怜见的。”

铺在几上的红色锦帛,绣着精美的金色合欢花,蔡姬微微一笑,算是默认。食指轻抚过锦帛上的丝线凸起,慨叹道:“上元节猜出灯谜的青年,听闻倒是高大英武,他撒了几把赏币,未等小太监登记,居然拿了珍珠趁乱跑了。至今未见进宫,亦未探到任何消息,真真不知是何缘故。”

卫姬道:“喜欢十三的郎君多得很,母亲何必为那不开眼的人劳神呢?!”

“母亲!二嫂!”蓁蓁红了脸,脆声打断她们的谈话,活泼泼在右下方几前坐了,挑眉道,“二嫂,我们何时去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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