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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厌烦了生意上的趋媚逢迎,就深夜来这里坐坐,说起来自从跟段恨岩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来过,今晚带段恨岩来,楼睿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单纯地想跟他待在一起。
两个人把啤酒放在地上坐在路边吹风,楼睿一句话也没说先大口喝了两罐,躺倒在段恨岩腿上,眯着眼睛自下而上地看他。
段恨岩捧着一罐慢慢地抿着,看着平阔的水面,思量着怎么开口问楼睿车子的事情。
楼睿看得出神,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摸上段恨岩的下巴,指腹刮蹭着被酒润得发亮的唇瓣,主动攀上段恨岩脖子,轻轻贴在段恨岩冰凉的唇上。
他屏住呼吸不敢动,这个吻不是以往楼睿急切地邀请他进行性事的前奏,也不是暧昧地挑逗,段恨岩居然品出几分真心的意味。
吻没有再加深,只是静静地持续了几秒,楼睿又躺回去,微红的脸颊触手滚烫,连带着眼睛也雾气迷蒙,他半阖着眼,呼吸有些粗,手伸进段恨岩衣服里抚摸他后背。
段恨岩一下子挺直了腰,心虚地四下看看,楼睿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抚着。
“楼睿,”段恨岩试着开口,“是不是岳牧云过来,你心情不好?”
楼睿不答,过了片刻才道,“我……想我妈了。”
一阵夹着河水腥味儿的风扫过,段恨岩轻轻揉着楼睿的头发,“我也想。”
楼睿沉默,段恨岩失去双亲的方式与自己相比更加地折磨人,他妈妈是被生产掏空了身子,楼睿出生不到半年人就没了,楼睿再想她,也没有太深的执念。
段恨岩就可怜多了,有过十年的朝夕相处,血脉亲情的烙印不可磨灭,哪怕他们后来死的不体面,那也是真真切切体会过母爱的。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楼睿今晚甚是矫情,放在以前,听情人说他们自己的鸡毛蒜皮总会让他反感,但段恨岩和他勉强算是同病相怜,听听也无妨。
“我爸妈……他们没有兄弟姐妹,就一心想给姐姐生个伴儿,姐四岁那年,我就这么出生了。”
段恨岩喝下一大口酒,接着说,“我刚上小学那会儿就懂事了,那段时间我发现我爸开始变得很奇怪,以前他下班回来,不管是陪妈还是陪我们,都不会碰手机,后来一下班就躲在书房里,还不允许别人靠近,手机连洗澡的时候都要带进去,有次家里做饭的阿姨不小心拿起来,被爸骂个狗血淋头,那是从我小就在家里的阿姨……”
楼睿怎么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三心二意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缠着他,碰他的手机,便深深地看了段恨岩一眼,别是这小子胡编,在点他吧?
“说不定是有重要的工作。”
“不是,”段恨岩苦笑着摇头,“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早和一个舞厅认识的女人好上了,那个女人比姐大不了几岁,爸就像中邪了一样迷恋她,到后来……”
“后来你妈就发现了?”
段恨岩点点头,“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我妈抱着我姐要跳楼,逼着我爸跟那个女人断了,我爸怕闹出人命,只能同意,我姐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其实我都知道。”
楼睿一时无话可说,他自己都行不正坐不直,哪来的嘴说别人。
“我本来就是为了陪姐才出生的,爸对着姐还有好脸色,看我的眼神时常冷冰冰的,妈也是,他觉得我和爸一样,她觉得男人都一样,见一个爱一个,没有道德底线,”段恨岩有些哽咽,“我有什么错,我还不到十岁,那时候我就学会看人眼色了,你别看我姐,柔柔弱弱的,她比谁都坚强,她什么也不怕。”
楼睿听到段昭的事,眼前一亮,赶紧爬起来,“我知道,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段恨岩又拿起两罐,一罐给楼睿,“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我姐,我妈……虽然她那样,但是我不恨她,不恨她狠心抛下我们,也不恨那个女人,我只恨爸。”
楼睿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段恨岩一眼,对着楼庭俭的那些莺莺燕燕,他向来是维护自己爹的,没见过段恨岩这样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段恨岩看着他笑,点漆一样的眼睛,“是以有我姐,我从来没觉得失去父母对我有什么影响。”
楼睿腹诽:废话,在外面打工挣钱的都是你姐。
“我觉得我好没用,”段恨岩慢慢地掉下泪来,显然是喝多了,“什么都依靠着别人,要是没有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楼睿一看他这样,赶紧搂着他压在怀里,轻声地哄着,段恨岩平时不怎么说话,有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楼睿想着这样也好,喝喝酒吐吐苦水,说不定人也没那么别扭了,今儿本来是他心情不好,反而要安慰段恨岩。
其实他年纪越来越大,对段昭的感觉也越来越单薄,楼睿清楚,就算他和段昭在一起,最后修成正果的也不可能是她。
男人都是利益的追求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青梅竹马爱恋携手,都不如他们自己最重要。
楼睿是个聪明人,喜欢别人能让他看起来更深情,更有人情味儿,这对他在生意场上的形象也很有利。
年少的有钱人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多可怜呀,楼睿很擅长扮演这些角色。
“别哭了,再哭我就拉着你野战。”楼睿狡猾地笑笑,故意吓段恨岩。
段恨岩果然止了哭声,眼睛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酒熏红了,怯生生地看着楼睿。
“吓你的,”楼睿揉乱他的头发,“以后就是要这样,心里有什么就都告诉我,自己憋着会出毛病的。”
段恨岩一时有些感激,楼睿看出了他心事重,特意带他来散心,听他讲过去的事儿,他也难得说这么多,心情都好了不少。
“嗯。”段恨岩钻进楼睿怀里,河边的风有些大。
“我好还是岳牧云好?”
楼睿把段恨岩拎到车上,亲了亲他嘴巴,满嘴的酒味儿喷了他一脸,段恨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岳牧云,还是乖巧地回答:“你好。”
这时候他早把质问楼睿这茬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紧紧抱着楼睿,把脸贴在他宽平的背上。
回到麻将馆天刚擦黑,来打麻将的人不少,加上小五他们自己人,占了大半个院子,楼睿神经地把车子停到了正中央。
有些人鄙夷地看了看他们,表示对发动机轰鸣的噪音的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
小五老远就看见他们,小跑着过来,闻到两人都是一身酒气,小声道:“怎么喝酒还骑车啊?”
楼睿把头盔扔给小五,跟几个老客打了招呼后自己先进屋,段恨岩不敢抬头,那堆人里有几个以前跟他们家认识的,自从他跟段昭搬走后就不来往了。
小五撞他肩膀,“上哪儿去了?小没良心的,怎么不给我带好吃的?”
段恨岩指了指后备箱,“只有两罐啤酒。”
小五撅着嘴倒回去拿,段恨岩紧走几步,快要跑起来,尽管如此耳朵里还是落进几句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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