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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金。
两名高地族战士从林子里出来,押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男孩身后跟着小女孩,女孩边追边喊哥哥,放声大哭,老人与妇人闻声张望,见到此景,发疯般朝孩子跑去,不停叫唤,又见一名鼋池男子,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他奋不顾身朝高地族战士扑去,想要解救男孩,不想压根不是对手,很快被高地族战士打倒在地。
女人和老人发出号叫,被俘的鼋池男子仍试图反抗,他一度被高地族战士拽住腰带,在地上拖行,女孩的哭声越发响亮,混乱一片。
陆续又有两名高地族战士从林子里出来,他们逮住另一名鼋池男子,自此,这支鼋池人小队中唯二的战斗人员全部被制服。
等这些人靠近营地,青南才看清楚袭击高地族战士,被俘后仍在不停叫骂的是弟弟鼋东,哥哥鼋归晚些被俘,他一被抓,躲林子里的孩子们纷纷跑出来,一声声阿爹,哭声震天。
先前站在溪对岸的三名高地族战士,此时全都抵达营地,头目脖颈上戴着吉金项饰,他年龄约莫二十五岁,仪貌英武,身姿矫健,正冷冷看视这般混乱的场面,面无表情。
“这对兄弟可不是你们要抓的襄山劫匪,他们是鼋池人,带着家小外出逃难,想去盐道投奔亲戚,寻条生路。”玄旸上前检查鼋归与鼋东俩兄弟的伤情,将他们交给青南和青露。
他环视聚集在营地的高地族人,点了下人头,七个。
这些人携带长矛与短匕,孔武有力,身形高大,都是高地族战士。
“还是,你打算随便抓几个无辜的男人,连并他们父母、妻儿一块绑去白湖,好跟白湖君讨赏?”玄旸看向高地族头目,故意将声调抬高。
“你说他们不是襄山劫匪,我就得将他们放了?你又是谁?”
高地族头目将视线从青南身上挪开,移向玄旸,他继续说:“那帮劫匪在襄山安家,都有家小,经常下山打劫,在白湖连杀好几个人,抢了不少好东西。近来被我打得到处逃窜,再不敢出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躲到这儿来,在这里冒充良人。”
“我听闻隼城的城主有个儿子,名叫隼跖,他在隼城受到兄弟排挤,不得不离开隼城,投奔白湖。隼跖为了能在白湖立足,听从白湖君差遣,勤勤恳恳为他做事。人们都说隼跖有贤才,我想他应该能分辨善恶,不至于残害无辜的过路人。”玄旸瞥向头目腰间佩带的吉金匕首,匕首柄部为羊头造型。
在高地族,吉金打造的羊头匕首得是有身份的人才能佩带。
玄旸第一眼就认出对方特殊的身份,声音带着调侃:“我嘛,带着他们这一大家子,从鼋池一路走过来,他们不是劫匪,我能作证。”
“说出你的身份,你来这里做什么,岱夷人。”隼跖的目光十分不友善,手按在武器上,如果玄旸再不肯报出身份,他就要动手。
“我是个舒渎来的旅人,路上听闻文邑王正在营建观象台,想去文邑长长见识。”
“他们呢?”
高地族头目手指青南。
青南和青露正为受伤的鼋池兄弟治疗,低头忙碌。
“他们是南方人,也是旅人。”玄旸看向青南,嘴角有淡淡笑意,不由自主流露。
笑容使青南放心,能感觉到遭遇的情况并不棘手。
“哦,这么说来,你来自舒渎,路上见没见过舒渎君的外甥玄旸?”隼跖这句话问得刻意,他目光在玄旸身上巡视,似乎在找寻能透露身份的饰物。
“是听说过这么个人,但我跟他不熟。”玄旸的神态相当自然,说谎面不改色。
青南能听懂几句地中话,听到“玄旸”的名字从高地族头目口中说出,他不动声色,继续手中包扎的动作,侧耳倾听。
高地战士搜索鼋池人营地,只翻出一些破破烂烂的物品。
隼跖打量聚拢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鼋池人,老人叹息垂泪,大孩子安慰小孩,妇人抱着受伤的丈夫哭泣,凄凄惨惨,他终于对手下发话:“把他们都放了。”
“等等。”
玄旸一改先前悠然的姿态,语气严肃:“你们随便把人打伤,又将伤者在地上拖行,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样?”隼跖神色不悦。
“一家子老小靠他们俩兄弟打猎养活,两人都被你们打伤,全家都要挨饿,你们得把身上的干粮给他们留下。”
本以为隼跖会发怒,不想他竟真得将随身携带的一袋干粮从背囊上解下,掷到地上。
高地战士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只有隼跖能说地中语,见到头目的眼色和举动,虽然不情愿,也只得照做。
鼋池人默默收集干粮,擦去脸上的泪水,大人小孩都有劫后余生的欣慰。
“旅人,你还没说出你的名字。”隼跖的眼神锐利,像刀刃。
“我觉得名字不重要,不过是个称呼。你是位武士,我是位旅人,这便是我们的名称。你我身处异土,背离家乡,心里都有苦衷,没必要深究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后来,隼跖每每想起玄旸这番话,就会联想到高地族的一句俗语:璜片舌头。
形容一个人的舌头像口璜的簧片一样灵巧,擅长糊弄人,能说会道。
正交谈间,忽然有五名高地族战士淌水过溪,用高地族话高声叫囔着什么。
玄旸能听懂一部分高地族语言,推测这伙人也是隼跖的手下,可能在别的地方搜索劫匪,所以来得迟。
忽然,一名归队的高地族战士大吼一声,就朝玄旸射去一箭,玄旸反应迅速,挥动矛杆将冷箭打落,他那手法,轻松地像在玩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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