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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程看了一眼赵钧阳,赵钧阳声音小了一些:“西红柿鸡蛋也行。”
钱程“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不怎么说话。
赵钧阳又说:“热水快没了。”
钱程站起身:“我去倒点儿。”
倒完热水回来,赵钧阳左手输着液,右手掀开被子,撩起来病号服,露出了纱布:“康复的挺好的,你别担心。”他看着钱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钱程的表情,他不想钱程哭,又怕钱程不哭。
钱程有一丝停顿,没说自己不担心,也没说自己担心,伸手把被子盖上:“别着凉。”
“那你来接我出院吗?”赵钧阳说,“你不来,我就只能让实习生开车了。”他继续描述,“主要是程鹏吧,上次开车不拉手剎。”
钱程不疑有他,也没想其实李江鑫他们请个假是一样的,只是说:“嗯,不出差就来。”
“那到时候想吃口水鸡。”
钱程看了一眼赵钧阳,意思是你歇歇吧,天天口水鸡,就算好了,你那胃吃的了吗。
赵钧阳见好就收,右手摸了摸鼻子,看着钱程不说话,但看到钱程坐在这里,心里也踏实了:“早点回去吧,杏儿带走。”
钱程走了,赵钧阳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材,闭上眼,心里有些复杂。
他知道瞒着钱程不好,所以肯定是要告诉的。但如果第一时间告诉钱程,他又怕钱程自己为难自己,和他自己过不去,到时候抑郁症复发,那他自己捅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所以让江琳去给他铺垫一下。
他差点以为钱程真的能不闻不问,如果不是说漏了嘴,他可能真的会有一点失望和灰心,但…钱程在关心他这件事情上没有让他失望过。
口水鸡
到了出院那天,钱程确实履约了。
有些事情,比如诚信比如守时,几乎刻在了钱程的骨子里。他答应的事儿就会做到,无一例外,比如回国,比如在京市工作,比如接赵钧阳出院。
钱程也没反应过来谁把赵钧阳的车开到医院的,赵钧阳当然也不会主动说,上了车之后小心翼翼地说:“中午我定了位置,吃个饭再走吧。”
钱程调好座位,开了车:“退了吧。”
赵钧阳心想,都来接自己出院了,那就别要求太多了,他不情不愿地打开手机,听见钱程说:“今天请假了,做了点儿吃的,在我家吃吧。”
赵钧阳笑了一声,要不是钱程在开车,他高低要凑上去亲一口钱程。他退了预定,打开微信,高兴地大手一挥,让宋程鹏叫上他团队的几个律师一起喝奶茶,他请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赵钧阳心里满是期待,要不是钱程走在前面,他恨不得跑进钱程家里。
家里弥漫着香喷喷的饭味儿,赵钧阳小时候总喜欢出去玩,不懂得什么是家的味道,如今算是明白了,这种味道的背后是有人付出时间去琢磨他的喜好、关心他的身体。
赵钧阳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盘蒸鸡,还撒了一层香菜,看向钱程,有些疑惑:“这是?”
“口水鸡,”钱程从厨房拿了碗筷,“没辣子而已。”
赵钧阳哭笑不得地接过碗筷,心想,他想吃口水鸡就是随口一说,钱程怎么耿耿于怀的,还放那么多香菜,是不是对自己想吃口水鸡有意见,
但来都来了,虽然…这么多香菜,虽然…就一个菜,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钱程看赵钧阳坐下,自己却没坐下,奇怪地看着赵钧阳。赵钧阳扒拉开香菜,说道:“愣着干嘛,坐下吃饭。”
钱程坐下,赵钧阳看了他一眼,感觉钱程怪怪的,放下筷子问道:“钱程,怎么了?”
钱程摇摇头:“你等下。”
赵钧阳不放心地跟着钱程进了厨房,看见钱程做了猪肚鸡、鸡丝面、地锅鸡,总之都是鸡,只是没端出来。
刚刚没辣子的口水鸡因为是凉菜,所以孤零零地摆在外面。是他误会了。
赵钧阳忽然有些感性,这很像是钱程的爱,最简单的放在外面,复杂的、隐晦的、深层次的藏在里面。
钱程伸手去端,赵钧阳从背后抱住钱程,钱程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双手端着盘子。
赵钧阳伸手把盘子放在料理台桌面上,把钱程转了过来,轻轻亲了下钱程的脸,赵钧阳衣服上医院的味道充斥着两人的鼻腔,他伸出手摸了摸钱程的头,声音不大但温柔得要命:“该怎么爱你才好啊,钱程。”
钱程楞楞的,垂下眼眸,呆呆地解释:“反正都是鸡,凑活吃吧。”
赵钧阳心情极其愉悦地吃完饭,口水鸡还是纳入钱程的考量了,不然为什么做了一桌子全鸡宴,说明自己说的话蛮有分量,说明…钱程很在乎他。
钱程自然不让一个刚出院的人刷碗,但拗不过赵钧阳在后面动手动脚的,刷到一半,钱程让赵钧阳去沙发上坐着,别碍事儿。
赵钧阳只好去沙发上了,先看见了茶几上的安眠药,又看到了钱程的备用手机,他偷偷看了一眼屏保,锁上屏,陷入了沉默。
是他。
钱程也没发现,刷完碗,坐在另一组沙发上,擦了擦手。
赵钧阳问:“最近睡眠不好?”
钱程看了看药,也没否认,没把药放进那个原先放抑郁药的抽屉,怕赵钧阳发现什么不对,只是单纯地点了点头。
赵钧阳问:“是因为我吗?”
钱程看见了自己的备用手机,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把备用手机拿到屋里,说道:“不是。”
“撒谎。”赵钧阳在钱程背后说,“不爱说话还撒谎,钱程,本事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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