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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空了。我招手叫侍者。
这时,昂热拉已经在报她的“输了就罚”的号码。第二轮,跑两千一百多米,有十匹马参加。每轮之间总是间隔三十分钟。一台巨大的扫路机扫平跑道。赛马场上方的天空星辰密布。我招手叫一个侍者。他拿着一个冰桶过来,里面有一瓶香槟插在冰决之间。紧靠跑马场后面就是大海。
45
第二轮我们俩什么都没赢到,第三轮也没有。第四轮我赢了两千多法郎。在第五轮之前的休息时间,帕斯卡勒和克劳德-特拉博突然走近我们的桌子。两个女人相互拥吻。特拉博夫妇问,他们可不可以跟我们坐在一起。
“我们打电话到昂热拉家,但没人接。这时我想起来,你讲过,你们今天要来这里赌马。”帕斯卡勒对昂热拉说。
“是的,”昂热拉说“出什么事了吗?”
特拉博显得心情沉重。
“快讲吧!”
“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帕斯卡勒说“可是今天我们才知道。”
“有关什么?”
胸前挂着箱子的姑娘走近桌子,但昂热拉客气地挥手让她走开了。
“一件讨厌事。它似乎是比安卡-法比安传出来的。现在无法确定了。现在,它已经成了戛纳整个所谓上流社会的谈资。”
“什么?”我问。
“你们俩。你们的爱情。你们的关系。不管是谁开始造谣的,它都非常卑鄙。乱传,说你在德国结过婚,你抛弃了你的可怜的妻子,在这里伤风败俗地跟昂热拉厮混。说你已经给她买了一只结婚戒指,住在她那儿,要为一家正经的公司对一帮高尚的人进行调查,这本身就是一桩耻辱诸如此类。”
喇叭声又响了,饭店里的灯光调小了,第五轮开始了。我相信,我们这一桌除了我谁也没注意到。我之所以注意到了,也只是因为我为事态的这种发展作好了准备。昂热拉显得茫然。
“我们在这儿得罪谁了?”她问“这儿谁会如此卑鄙?”
“每个人,”克劳德说“所有人。丑闻令他们高兴,感到快乐。你知道,戛纳事实上是一个怎样的窝,人们多么期待着一场丑闻,昂热拉。因此,咱们不得不严肃对待此事。有些人已经讲,不再跟你来往了——罗伯特不认识那么多人——这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为了谋生,你就得受到这个社会的喜欢,接受这个高级社会的订货。你靠绘画为生。”
“是的,”昂热拉说“这是对的。可人们怎么会这样呢,克劳德?他们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幸福呢?他们为什么要造谣惑众呢?罗伯特离开了他妻子,他申请了离婚,他”
“这一切这里没人感兴趣。在这里,人们只对你们的桃色关系感兴趣。”帕斯卡勒说。
“你老是找那些人的麻烦,他们当然特别想让你失败。”克劳德说。
他们已经这么做了,我想。但我还是将他们全掌握在手里。
“是的,克劳德,当然了。”我说。
第五轮跑完了。昂热拉一点也没注意到。她被吓坏了。她也没心思再注意第六轮和最后一轮了。她急切地跟特拉博夫妇谈论社交失败的后果,似乎少了它不行似的。
“帕斯卡勒和我考虑了一下。”克劳德-特拉博说“如果成功的话——这必须成功——那么这些人的嘴就被堵住了,你们就有了你们的安宁,昂热拉不必再担心新的订货。”我想,如果我还有点运气的话,她一生就不必再画一幅画了,可以让所有的订货都见鬼去。可后来我告诉自己,她可是非常爱她的绘画,这是她的职业,我不能剥夺她的职业。
当饭店里的灯光再次暗下来,最后一轮开始时,帕斯卡勒热切地说出了那个计划。
“七月四日,我们在‘棕榈海滩’举办今年最大的宴会。”
昂热拉对我讲:“这一天美国的飞机制造商们都会来,这个城市最重要、最著名和最富有的人们都会来庆祝美国独立日。那是一个非常盛大的节日。”
“我明白。”我说,看到底下的马儿在跑圈儿,看到那许多的电视屏幕和屏幕上在我们眼前起伏的人们,听到那嘈杂的声音。我听到帕斯卡勒说:“我们富有,我们对此没有责任。或者还是有。克劳德有点责任。他劳碌了一生。”
“我只是幸运。”克劳德说。
“对,怎么样,怎么样?”昂热拉问。
“我们被邀请坐到最前面的荣誉桌上,”帕斯卡勒说“每年都一样。那是政治家们、军人、贵族和所有那些无赖坐的地方,你知道的,昂热拉。”
“对,我知道。”
“好了,那张桌子有四个位子。我们可以带两名客人前往。我们想过,如果我们邀请你们俩,引人注目地四人亮相——如果我说克劳德在法国声望很高,这不是虚荣或高傲,你知道,昂热拉,不是这么回事——如果咱们四个出场,接受拍照,让众人看看,一起跳舞,就会让这流言飞语结束。肯定会的。”我的脚疼得更厉害了。我偷偷地吞下两粒药,心想,在我干过这一切之后,我是活动在沼泽地里沉陷的、危险的地衣上。“昂热拉要尽可能化妆得美艳绝伦!你将成为这场宴会上最美丽的女人!你们肯接受我们的邀请吗?”帕斯卡勒问。
“谢谢,”昂热拉说“你们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谢谢你们,对吗,罗伯特?”
“是的,非常感激。”
“那个比安卡和另外那一小撮人会跳出来。”帕斯卡勒说。
“完全相反,”克劳德说“那一小撮人会突然对昂热拉和罗伯特表现出无比的敬意。我了解这些人!”他抬头看。店里的灯光又打到了最强。
“赛马好像结束了。”我们周围的客人们纷纷离座。跑道上的泛光灯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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