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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律眉眼微舒,“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婚约已废,他若在国宴上重提旧事,我们也可反击他,陈国不会输。”
这倒是在关键时候,让谢玉琅抓了一个极大的把柄。谢律所言极是,无论如何,现在陈国有了这一把柄,便立于不败之地。官沧海也罢,官昱也罢,以假公主求联姻,分明是不把淮安谢氏放在眼底,以阴谋手段,行以谋逆之实。
谢玉琅道:“修严,后日国宴,为父便称病坐观,由你出席,为父将全权交由你手,你的一言一行,便代表我们陈国。”
“孩儿必不负父王厚望。”
陈国乍定,诸事尚缺处理,这是谢律第一次主掌国宴,连菜品的置备,都需要他亲自过目。北魏与渝国的风俗人情与陈国大相径庭,座椅靠垫、菜色口味、左右席位,都要分派清楚。陈国之人谋事一丝不茍,决不能贻人口实。
在书房中,谢律一直处置到子时过去。
此时雪已将路径埋了尺深,南方的积雪,不像北方那样有沙质,踩上去嘎吱地作响,长靴橐橐的声音,有些闷重,脚印下的雪迅速凝结成块,变成一滩泥水浑浊的冰晶。
谢律回到房中,地龙烧着,屋内一片温暖,甚至有些炙燥,于是便将向南的一扇窗开了半扇,让屋子里稍稍能喘过气。
他向浴房去,兑了一些热水,将自己身体擦洗了一番,再一次回到屋内,撩开床帐,朝里躺了下去。
卿卿睡着,身子向里,只给他一个背影。
谢律怕自己此刻心绪不宁的呼吸声打扰到她,便也朝外,两个人背对背睡着。
窗外是一片细密的落雪声,被北风衔着,卷得楼上楼下、枯枝败叶上到处都是。
门窗阻隔不了那种听着让人瑟瑟的声音,谢律却觉得,睡了一小半会儿,心里已宁静。
或许是因为她在身侧的缘故。
困倦袭来,谢律再一次闭上眼,这一次,却感觉到一只小手,起初带有几分不确定地从身后,如藤蔓般延伸、迂回地试探,像是为了确认他睡着了,她方才一只故意假寐不动,此刻当谢律鼻息渐沉之后,她才敢开始动一些小心思,一遍遍地试探过后,谢律都没有动静,她的胆子大了许多,直接地从身后伸出来,抱住了谢律的腰腹。
柔软的小手,温温热热的,贴在谢律的腹肌之上,唤醒了熟悉的灼热。
直至不该抬头的地方有了动静,卿卿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不等谢律说话,她就软绵绵地说道:“你装睡。”
已被拆穿,谢律就势翻身,将卿卿禁锢两臂中。
双眸在即将被吹灭的蜡烛斜照间,宛如湖边裸露虬根的老树般黢黑的眼眸,泛着一波波水浪涟漪的光泽。
卿卿一动不敢动,只好求饶:“那你……不许欺负我。”
……
卿卿被累断了腰肢,喊哑了嗓子,眼睛里的水都快要干涸了,紧紧抓着谢律的后背不撒手,他的背脊线条流畅,满蕴力量,原本是一片光滑,却被卿卿抓得都是又细又长的红印子。
谢律还特意让她看,卿卿都不敢看,小声地吸着鼻子:“我……我明儿就把指甲剪了。”
“嗯?”
“这样……”卿卿嘟囔着道,“这样,就再也不划伤你了。”
谢律极为享受这种状态,比之前她和自己闹别扭时每天的胸闷气短,不知轻松愉快到哪里去了,每晚回来,都有她红袖添香,软语嘤咛,半是撒娇半是疼惜地同他说话,说什么话都不会感到厌烦和疲倦。
谢律啄着卿卿粉红的娇靥,薄唇如蜻蜓点水般,点的每一下,都似在卿卿的脸上留下了道道涟漪。
卿卿承受着这细细密密的吻,偏过汗津津的小脸,小手还抓着谢律挂在臂膀肩头,那早已被扯得皱皱巴巴的名贵衣衫,心里很是紧张。
谢律亲吻着卿卿的小脸,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今日去迎接方既白入城的场景,想到那张年老色未衰的白狐脸,哼了一声,卿卿察觉到他的不快,还以为是自己不配合惹恼了他,忽听得谢律翻身的声音,他一下滚到了里侧去,卿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双臂一拉,卿卿轻而易举地揣进了谢律怀里,他的胸膛里某个东西跳动得很快,卿卿听得一清二楚,慌乱而有力。
于是她支起脑袋,看向谢律的脸,两只小手捧着他:“修严,你什么事不痛快了?”
谢某人直言不讳:“昨夜你向我提方既白,说想去见他,我没让你见,你是不是不高兴?”
今日的淮安的水师军队出城,目的就是为了让魏国来使见识陈国水师的浩瀚威势,带上卿卿并不合适。
而且,谢律心底总有点泛酸。
卿卿以前无忧无虑地经营夹缬店,被谁轻薄都不爱说,也不喜欢在他面前提起陈慎之,对男女之事一向十分淡薄,可她偏偏在他跟前主动提起了方既白,不止提了,还心向往之地顺带嘴夸了那么一两句,那谢律就受不了了。
卿卿也不知道,事情都过去一天了,他不想让她去,她也听话地没有去,怎么谢律心里还在计较这个,她吃吃地笑起来。
她非但不给个解释,还笑!谢律恼了,一把捉住卿卿的腕子,沉声逼问:“说,他好还是我好。”
卿卿讶异地看向他,她发现谢世子自从说要娶她之后,好像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这是什么问题?
可她又不认识方既白,不过是道听途说,觉得那个魏国的方相公很厉害,怕谢律在国宴上遇到他会吃亏罢了。
卿卿赶紧为谢世子顺毛:“修严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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