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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其实是见缝插针地钻研“蓝颜祸水”任务。她还在劝导:“而今入了宫,是不如闺阁中自在了,若不见您,总是寂寞。今天陛下开恩,纡尊陪妹妹们赏玩,臣妾许久未听到这样欢笑,真希望以后能多与姐妹们一道游乐,若陛下愿拨冗而来,就更是人间美事了。”
正说着,星盘忽然出现在眼前,在神秘瑰丽的蓝色光芒中,她讶然看到,那根标记【声望】的银色指针,居然动了!
谢令鸢愣住了,居然涨了声望,她做了什么?
星盘之上,有着极为精细的刻度。
从一级的【墓——死不足惜】到七级的【帝旺——千古流芳】,每一级都分成了三刻,每一刻度又分了一百零八个点,精确如钟表。
而如今,银色指针从零点位置,微微向右移动了半寸。
一点点地数过去,十七个人,涨了二十一点声望。
虽然还是【死不足惜】,但谢令鸢却总觉得周身有朦胧的变化。声望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气场,萦绕在周身,看不见却总觉得稳。
她回过头看去,有的宫嫔垂着头,有的则望向她,那一刻她没有看错,有一抹极轻极淡的感慨,从她们眼中闪过。
也是那种眼神,让谢令鸢忽然觉得,心头有点震动。
萧怀瑾立于花丛中,德妃所言,细细一品,似乎诚然如此。他本有不耐,此刻却也有了几分恻隐,淡声道:“爱妃们芳心赤诚,朕心了然。苏祈恩,吩咐下去,今日各位宝林、御女、采女,皆赏明珠一斛、锦缎十匹、黄金百两。再将扶桑国进贡来的玉珠珊瑚树赐与德妃。”
星盘的声望还在持续地上涨,指针最终偏了三十三个点。
萧怀瑾看到德妃眼中又迸射出了让他词穷的光彩……她激动叩首道:“谢陛下,妾等自当铭感在心。”
一颗玉珠珊瑚树而已,不至于吧?大概因为是自己赐下来的,德妃才格外激动,以此睹物思人。萧怀瑾忖度着,离开了。
后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萧怀瑾是光天化日之下,在丽天园巧遇德妃一干人等,同玩儿片刻,并赐了宫嫔们一些御赏,这个消息很快飞入了各宫贵主的耳朵里。
何贵妃昨日清晨刚被德妃削了面子扇了脸,就闻说德妃大张旗鼓搞什么赏菊,还引了陛下前去同玩,简直是心机甚深、另辟蹊径的争宠!
她怒火尚未消下去,闻言便摔了白玉茶杯,不屑道:“这等手段的拉拢,未免做得也太过明显。德妃果然还是那副性子,这才几天,以为自己站稳了这个位置,就想和本宫和皇后分庭抗礼么?本宫早晚让她知道,陛下这后宫里,断容不下第三个话事儿人!”
跪地的公公和宫女异口同声,肃然义愤道:“娘娘明察秋毫,未雨绸缪,那德妃断翻不出花儿来!”
何贵妃昂着头起身,走到窗侧挂着的鸟笼前,窗外是长廊和园景,笼子里养着金丝雀,以及从拨拔力国,昆仑奴进贡的灰鹦鹉。它们从方才起,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何贵妃,此刻贵妃走来喂食,便扑腾翅膀转开眼睛。
那灰鹦鹉非中原品种,花色艳丽极具赏玩情态,学说话也是顺溜,肃然义愤道:“娘娘明察秋毫,未雨绸缪,那德妃断翻不出花儿来!”
何贵妃听得舒坦,花瓣唇一勾,冷艳如罂粟:“中宫那边想必是要敲打的,本宫倒看看,德妃受不受得住!”
她从待字闺中时,便与皇后比了十几年,何贵妃对这个死对头的深沉心机和周全手段,丝毫不怀疑。不必她亲自动手,皇后自会教德妃做人。
晋国后宫,已被德妃搅乱了一池春水,异国也是惊疑不定。
北燕京畿,涿郡。
涿郡丞相府,一个穿青色袍服的中年男人趿坐在地,棋盘对面的七王高临正倚着胡床,二人面前的棋盘上,黑白胶着,难舍难分。
二人还在沉默,不知是沉默棋局,还是沉默听说来的消息。
他们旁侧的人跪在地上,有些不确定:“那个德妃,死而复生后,做事实在难以捉摸,除了和后宫女子勾勾搭搭,并没有旁的动作,更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手笔、惊世骇俗的举动。令人百思不得其意。”
“……”葛丞相和七王爷高临相对无言。
赏百花,抱妃嫔?
葛丞相一着棋落,沉吟半晌,找了个合理的解释,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难以捉摸,或许就是她的动作。大司命呢,如何打算?”
“大司命如常,后宫尚无人察觉。她也说……没看透德妃在做什么,兴许是障眼法,所以谋了一个计划,必可以借助紫微之手,得知九星是哪几个妃嫔。”
“是何?”
“下旬是晋国皇帝生辰,宫中必有一宴。大司命已经布置好了,宫宴当夜,便可见分晓。她说,若能找齐九星,即刻灭杀。”
高临闻言,笑道:“本王不日便动身,去往长安,你叫大司命且静待我吩咐。”九星妃嫔,以及赏百花抱妃嫔的女星君,他还是想亲自瞻仰的。
高临把玩着白色棋子,笑容不变,眼中逐现狠戾:“既然九星落在晋国后宫是天命,那我们也可以摧毁天命。”
晋国、北燕、北夏、西魏、西凉、南诏……诸国交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天命又如何?
我筹谋数载,当谈笑间灭你国运!
晋国,长安。
靠近西苑的豹房里,萧怀瑾喂过了老虎,马球将在豹房外求见,他亦没兴致召见,叫退下了。
“吩咐仙居殿,夜里掌灯。”
。
入夜时分,白昭容等在仙居殿外。她一袭云色绡纱高腰襦裙,夜风中广袖飘飘,玉色披帛与三千青丝随风飞舞,半遮了眼睛和红色泪痣,整个人仿若随风登仙而去,与仙居殿之名倒是吻合。
萧怀瑾偶尔会担心她不告而别,就像记忆里的皇兄,漆黑的梦境里,看到他来向自己告别,依然是神色淡淡,叫自己做一个好皇帝。自己问他,你成仙了吗?却再也没有余响回音。
现今,白昭容是这宫里,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了。
萧怀瑾散着步到来时,白昭容一展笑颜,清丽如净水之莲,额心的莲花花钿在火光下,亦生动璀璨。
然而走近两步后,她迟疑了一瞬,如水的眼中闪过一抹道不明的情绪:“陛下……身上有脂粉味未去?”
还不止一种,天子陛下向来不喜与女人过多亲近,这一夜居然像是在脂粉堆里打过滚一样,周身溢满了各色香气。而他竟然没有因此犯病。
高位妃嫔见识多广,多不敢用香,以防宫斗陷害。像丽妃那样爱美成痴的,天天换着熏香,已经算是异类,要美不要命的。倒是下等的小宫嫔,喜用香的多。联系宫中传闻,她已经心念百转猜到了大概,然而,却怎么也没猜到——
“婉娘,朕觉得困惑。”萧怀瑾道。
白昭容诧异,鲜少见到萧怀瑾如此,平日里他总是有些郁愤压抑的,然而眼下,他似乎快忘记那些埋藏入骨的郁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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