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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勒莉抱臂于身前,“我还以为,你既然已经身为神明,至少不会再去相信什么宿命和因果。”
“他比你更懂得这个道理。”话虽如此,埃弗摩斯的眼底却不见任何轻蔑,只有仿佛他生来就是宿命最忠实的信徒那般的虔诚。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他到现在甚至都不信任你,而你也确实不值得他信任。”
瓦勒莉不欲再与他多言,端起两只装盛过酒液的松木碗就要往溪水边走去,刚走出几步路,便又听见了身后风神传来的声音。
“战神的眷属,我还有一事相问。”
她不情不愿地回头,在恍然间看见埃弗摩斯的面容上出现了前所未有过的神情,纠结、落寞,更多的则是困惑。
“半日的时间,为何就值得你向他交付真心?”
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彻底消磨了瓦勒莉的耐心,于是只给了他一个冰冷至极的眼神,“那是因为我曾在吾神面前发誓,要善待、帮助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不含恶意的生灵,以此来赎清罪孽,这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个体意志,而我自然也有着自己的评判标准。”
她继续一字一句道:“请你不要忘记,继承了吾神意志的我依然厌恶着诸神。之所以没有戳穿隐匿在人群之中的你,是因为得到过吾神认可的善之法则往后还需要你的力量与守护。记住,消灭邪神才是我们的共同目的,如果你执意要在此之后再生混乱,结局就将会脱离你的掌控,善之法则也是不会再容忍你的。”
此言已尽,还未等瓦勒莉观察到埃弗摩斯的反应,她便先被一种危机感扰乱了心神,此时距离拂晓还有极长的一段时间,而漫天黄沙已经悄然自远处席卷而来,这向来都是敌方将要入侵前的征兆。
于是她立刻扔下手中的木碗,又喝止了人群中骤起的慌乱,迅速腾跃至半空中化为一道流火——这也是她真正的本体。
其余的青壮年实际上在夜幕降临之后就时刻保持着警惕,此刻已经穿戴好皮甲,负箭执弓,高呼着召唤那些平日里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灰象们。
埃弗摩斯依旧岿然不动,打算静观其变,躺枕于他腿沿的启却轻轻颤动了一下手指,紧接着在下一秒骤然睁开了双眼,只是他那清秀的面容上无悲无喜,让旁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已经与她订立了契约,现在就该是我履行誓约内容的时候了。”
他淡淡地撂下了这句话,埃弗摩斯并没有再阻止启起身,外表看上去也似乎对启实际上一直清醒着的这个事实丝毫不感到意外,但当他被那双仿佛混杂着无数言语银灰色的眼眸所包裹的时候,心间顿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启已经知道了,那又会在心中作何感想呢?
他并不认为瓦勒莉所说毫无用处和借鉴的必要,只是缺乏自我意志的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些,他从传承之力中得来的所有技巧,都是为了众神既定的目的所服务。
而在很多事物上,他都只识其表面,难解其本质。
现如今这种僵持局面的形成是表面上是由于没能妥善处理好与幻神做交易时的风险,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信任”二字上。
况且,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其实一开始错误的、怀揣着图谋的相遇便注定了往后的道路会坎坷不堪。
善之法则总会自认为是个旁观者,但实际上,其的共情能力远远超过了他,因为他自己在大多数的时候根本就无法去理解某些情感的产生和发展,以及它们对那些痴者而言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尤其是在和善之法则的神魂有了更多更密切的连接后,他本来可以更了解、接近对方,最后获取信任,但他却又习惯于去观察对方情感的每一次变化以及契机,那真可谓是弥足鲜活。
而在自己的内心之中,分明也会涌动着各种他难以解释的情绪,结果最后全部都被他藏匿在沉默寡言的外表之下。
被启斥为神之“工具”后的他幡然醒悟,其实并非是他不好奇这些情感的本质,而是印刻于自身神魂中的限制让他缺失了这种宝贵的能力。
众神的目的便是延续先前失败过的计划,或者说是为更进一步,在一并解决完法则和邪神之后,通过神明间新的争斗来确立秩序。
他当然知道推进此事所会给后土带来的严重后果,但他根本无法违抗神明制造出的“本能”。
此刻的他,仿佛走入了一个死局,不过至少,也许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他还可以继续在善之法则面前扮演“影子”的角色。
突然,一阵巨响在耳畔炸开,那坐落于高台之下,原本用于关押俘虏的土房,于刹那间分崩离析,即使它已经得到过瓦勒莉增益力量的加持。
鏖战
那些俘虏颤颤巍巍地从废墟中走出,浑身都在剧烈抽搐,暴起的青筋像是如有生命一般不安分地蠕动着。
启回身遥望,用本体迅速闪现至绿洲边缘的瓦勒莉已在空中和黄沙形成的沙柱缠斗起来,地面上驾驭巨象的战士紧随其后发射出数根箭矢,于顷刻间冲断了沙柱的形体,但沙砾无穷无尽地在空中聚集,被击散的沙柱也能很快复原。
它们还伺机进入驭象者的口鼻,致使他们在痛苦中窒息而亡,失去驭者的灰象们被风沙迷眼,也失去了阵脚,在冲撞间造成伤亡。
远处已然陷入鏖战,身后的老弱妇孺们却未见慌乱,有的加紧舂制着那些不知名的药草,还有的则也披挂上皮甲,随时准备替换处于前线的战士们作战,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行为诡异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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