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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庐阳长公主都是和蔼可亲高贵典雅的皇家公主风范,即使有去年满月送妾一事也有崇拜者解释为公主抱孙心切,总之无伤大雅。但大庭广众之下骂自己唯一的儿媳妇是贱妇,这、这也太异常了一些!
长孙念脸色煞白,他欲上前拉住庐阳长公主打算尽快离开免得再出丑,可庐阳长公主就跟不认识他一般,狠狠甩开他的手,又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襟,眼睛里尽是血丝。
“祖母,咱们快回府去罢。”
庐阳长公主仿佛不认得他一般,愣怔半晌道:“你不是珏儿,便是他亲生的也不像他,不是我的珏儿……”
在场众人哗然,自从庐阳长公主突然喧哗开始全场人都静默的看着,赵皇后也未加阻拦,是以这句声音不大不的话被人听了个干净,孔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霍容玥而后又望向庐阳长公主与涨红着脸的长孙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禀皇后娘娘,祖母身体不适容臣带祖母回府休息。”长孙念强撑镇定对赵皇后请辞,其实他话时就有些站不稳,眼圈儿一阵阵晕,今日真不该让祖母进宫来,祖母又怎能错话……
赵皇后面上有震惊闪过,谢贵妃此时万分庆幸没有仗着身子不适来了又走,此时立刻站出来帮长孙念话:“臣妾也看公主不大舒服,不如让长公主殿下回府休息吧。”
不等赵皇后答复谢贵妃就挥手让庐阳长公主的侍婢上前来扶她,可不等他们走到庐阳长公主身边,就见庐阳长公主要往后倒,两手抱着头不停呢喃着:“给我,给我,快给我……”最后几句近乎怒吼出来,长孙念浑身一凉意识变得非常清醒,若是今晚被人看出祖母害的什么病,那他们祖孙都不得善终,对,还有长孙昭他们!都是一家子骨血,谁都逃不掉的!他将自己的幸灾乐祸掩藏的很好,眼光瞟过霍容玥母女时无助又难过。
霍容玥一副什么都不敢的样子,只暗暗将明珠姑娘搂在怀里,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被称作她祖母的女人,却见她力大无穷一般挣开两名宫女的搀扶,两手死死掐住其中一人脖子:“快给本宫去拿药来——”
话刚落音,离孔老夫人不远的地方坐着的某位端庄夫人突然开口道:“长公主殿下这样倒像是食了罂.粟,别的病症可不会这样大喊大江…”
众人默然,大夏朝对罂.粟管制严格却不代表没人知晓罂.粟,相反因为比邻的高琉国有不少吸食者将罂.粟带入本朝,本朝为将害群之马的吸食者揪出来,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儿几乎皆知吸食罂.粟和罂.粟作的模样,这位出声的巡抚夫人是随着丈夫回京述职,其夫所辖栖云省常有高琉国人流入,对于吸食罂.粟的种种行为她最清楚不过。在场之人在庐阳长公主作之时模糊猜测出,不过没人敢出来。
一直慢了半拍儿的赵皇后突此刻突然清醒过来,一叠声喊着让人将庐阳长公主待下去,她一话,侍立四周的有力气的宫女嬷嬷立刻上前要将庐阳长公主带走。
哪成想眼看庐阳长公主要走,方才话的巡抚夫人突然从席间起身跪在大殿上:“禀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是何病症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的好,若长公主殿下真的吸食罂.粟还请陛下与娘娘不要包庇,免得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宏敏帝一向宽仁自诩圣德贤君,平日里最强调自个是个以史为鉴、以人为鉴的好皇帝,对有功之臣最是优待,而对触犯法令的人向来都是严惩不贷,他当年布大夏朝最严格的禁罂.粟令时就当场处决了一位吸食罂.粟的皇室子弟来表明决心,而庐阳长公主则是第二个皇室子弟。
巡抚夫人一席话则唤醒众饶理智,纷纷从震惊中醒来,有与庐阳长公主与长孙家不对付的人家立刻起身阐明立场:“请皇后娘娘明断。”
赵皇后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心口,此刻当真有些后悔庐阳长公主刚露出一点点端倪时就该命人将她带走,不过当今圣上的嫡亲胞姐可不是她能决断的事,她给身边最倚重的嬷嬷使个眼色,那嬷嬷立刻会意匆匆去前殿请宏敏帝过来。其实后宫殿内生了什么事坐在前朝的宏敏帝都一清二楚,不过庐阳长公主一事还没等太监告诉他,赵皇后的嬷嬷就赶过来,她跪地禀报时声音极,可坐在一旁的太子仍是听的清清楚楚,给了长孙昭一个安心的眼神。
长孙昭面不改色的喝下手中那盅酒,端坐在席间等宏敏帝落。
“什么?”宏敏帝还以为自个耳朵出了问题,不管喝的什么酒现在也清醒了过来,他既惊且疑的看向长孙昭,现对方一无所觉与同僚谈笑风生又暗暗否决了方才的判断。
那嬷嬷又重复了一遍,宏敏帝捏了捏鼻梁从龙椅上站起来时身形一歪,伺候的太监立刻扶住他,他挥手打开太监,一步步朝殿外走,群臣都盯着他的动作,也不乏消息灵通者幸灾乐祸的看向长孙昭。
后宫殿内一片混乱,庐阳长公主的瘾犯上来很是厉害,狂之时伤了好几个宫女嬷嬷,衣衫鬓乱成一团再无往日长公主的端庄,皇室的体面就像那被庐阳长公主狂事撕破的衣裳,以最不体面的方式给亲手撕了下来,宏敏帝甚至觉得撕下来的是他最爱惜的脸皮,任他对胞姐又再多的包容和体谅,在这一刻也都统统消失不见,满腔的怒火与恨意充斥着胸腔。
瞧宏敏帝的样子不是要将庐阳长公主吸食罂.粟之事给翻篇儿揭过,众命妇也不再上赶着要求处罚庐阳,免得惹怒圣上。
“此事,朕一定给众臣交代。”宏敏帝咬牙切齿的承诺。
*
除夕宴以史上最混乱的方式收场,憨大胆儿的明珠姑娘在庐阳长公主作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霍容玥将其交到望珂手里,甚至不曾让奶娘见着就吩咐望珂将她带出宫去。
果不其然,宏敏帝将长孙昭夫妻叫到御前,满脸怒容的斥责:“朕问你,庐阳……这样是不是你故意派人教她染上的?”
长孙昭夫妻齐齐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回道:“臣臣妾不敢。”
“哼——”宏敏帝根本不信,魏红棉一事他就怀疑是长孙昭夫妻不满胞姐偏心来算计她,也就那时他才现一心放纵的外甥竟然胆大包至此,连亲生母亲都敢谋算,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更何况长孙昭手中还握着兵权,若他造反那朝廷手里的兵力不一定能拦住他!
太子暗暗叹息,他这父皇有时候清楚的可怕,大多数时候却糊涂的可怕,用长孙昭的人是太子,要防着他的人也该是他当今太子宋熙和才对,父皇这样不是替他筹谋,是不舍得放权罢了。
“你可知府中有一人吸食罂.粟便是全家流放的大罪?”宏敏帝故意试探道。
长孙昭拱手一揖,义正言辞:“罪臣知晓,是罪臣治家不严的罪过。”
太子嗤笑,“表哥你的太可笑,你和姑母可是早就分过家的,况且本朝公主都要住在自个的公主府上,你是平宁侯有自个的府邸如何能管教本朝长公主?”
赵皇后不安的看了一眼宏敏帝,给太子暗示却被其视而不见。
宏敏帝没想到太子敢当场表明立场,怒其不争的同时又非常不舒服的认为太子翅膀硬了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太子的也是事实,别人不知这对母子的关系,在座这几人可是清清楚楚,这世上最不像母子的便是这一家。
“朕需好生想想如何处置,你们……先候着吧。”宏敏帝挥手就要让锦衣卫将人待下去,但太子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下狱,最作死的人还在高枕软卧的躺在殿里休息。
“父皇,表哥表嫂是被大姑母连带的,还是等您想好如何处置再将人下到牢吧。”
太子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宏敏帝虽然不满仍是让锦衣卫让开,示意两人下去。长孙昭深深叩,告退之后就拉着霍容玥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知怎的,宏敏帝竟不敢看他的背影。
握在一起的手一凉一热,长孙昭虚搂着她安慰:“别怕,不会有事的。”
霍容玥有些回不过神,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殿门:“母亲会被治罪?”
长孙昭一笑:“不仅是母亲,咱们一家也会被治罪,怕不怕?”
霍容玥眼眶一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不怕,你去哪里我和明珠都和你一起。”
“好玥儿。”长孙昭捏捏她的掌心,另一只手拂去她脸颊的泪珠子:“夫君怎舍得你和明珠受苦?”
——
一夜之间足以生很多事,庐阳长公主吸食罂.粟一事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入京城百姓耳中,满城哗然的同时另一则消息也随之散播开来,平宁侯长孙昭过继给早夭弟弟的长子长孙念不是他亲生,而早夭兄弟长孙珏的亲生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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