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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工位上的,只觉得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看他,实际上是他的错觉,其实每个人都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在全神贯注地工作。
他坐在工位上,努力说服自己:没关系的,看开点。但另一方面,闻明清楚地知道,今年升经理没可能了,期待了大半年的泡沫就这么一下子被刘蓉戳破,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情绪。
闻明的工位在窗边,中午午休大家都会把百叶窗降下来,遮光。下午上班,他还没来得及将百叶窗升上去,没有刺眼的阳光,但他闪着光的电脑屏幕无比刺眼。
电脑屏幕停在他和客户的聊天记录上,客户来咨询一个会计问题,他跟客户说,稍等先去开会,开完会回复他。客户表示谅解,但现在,会开完了,他毫无心情。
周未以以为刘蓉找闻明,是告诉他新项目要来了。
她跟闻明发消息,“闻哥,什么项目,又要出差吗?”她祈祷能是一个本地的项目,这样就不至于和陈行一一直分隔两地。
闻明抬手,回复周未以:“是新经理,明天入职。”
她也有些错愕,“这么突然吗?”潜台词其实是,经理不应该是闻明吗?
闻明再也绷不住了,他跟周未以说:“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周未以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她只能说:“晚上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对方回,“什么都行。”
合规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是我被dey的话,肯定很难过。”高铁上,陈行一正在看丁飞发来的资料,收到周未以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微信。
“哦?”
“闻明哥本来应该升经理的,headunt就那么一个,结果新入职一个姐姐,别人空降了。”
“那是挺糟心的。不过,我觉得你不会被dey。”
“嘿嘿,借你吉言”,然后她又发来一条,“闻明哥说心情太糟了,晚上我跟他吃个饭劝劝他。”
“ok,不要太晚回家。”
下班她和闻明去吃了之前那家水煮鱼店。
店里人满为患,到处都飘着麻椒和辣椒的味道,香味直冲脑门,让人胃口大开。
除了闻明。
他耷拉着脑袋,“我以为刘蓉会给我一个解释的。”
“我努力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吧?”
在普安,能当上经理的人往往至少具备下列特质之一:一是资源非常多的,项目越多,升得越快;二是能力非常出众,智商情商双高;三是抱对了大腿,会拍马屁。这三种特质至少需要具备一种,并且多多益善。
苦劳是升职的组成要素,但并不是升职的全部。
可是,人往往对自己的评价无法客观,因为评价本身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评价基于个人意志,而人的意识、想法都是主观的。
经理在丰富的审计经验基础上,不仅需要对外与客户沟通的能力,还需要对内进行项目管理。
而闻明在b市项目上的表现,实在让刘蓉无法下定决心挺他一把。
正巧,服务的客户里有一家大型国企上市公司,财务总监在给自己老婆找工作,罗芸芸之前在内资所,因为生小孩gap了2年。
对方问到刘蓉头上,刘蓉只权衡了一下,同样给了对方经理的岗位。
“我来普安第七年了,升个经理怎么这么难?”闻明太憋屈了。
周未以本以为“闻经理”这个title已经是板上定钉了,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解闻明,对她来说,闻明当经理不是坏事。毕竟两个人私下比较熟悉,工作上也配合了很久,虽然她觉得闻明有时候的龟毛没有必要。
“未以,我知道你嘴巴紧”他说。
“闻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讲的。”她答应闻明。
“大家都说,普安没有秘密,如果你真的不想被别人知道什么,就不要对任何一个人讲,我只是憋得慌,不知道要找谁吐槽。”
“闻哥,转组行吗?晋升季还没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去别的组可以吗?”周未以觉得,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树挪死人挪活了。
“唉,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女朋友交待。”
周未以有些惊讶,她光沉浸在跟陈行一的甜甜蜜蜜里了,丝毫没关注到闻明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在闻明的寻寻觅觅中,终于找到了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朋友。对方学历不高,但迷恋他“普安精英”的光环,早在他去b市前,已经给女朋友描绘了一副升职加薪的美好愿景。
不过有一点,他女朋友需要闻明挣很多钱。比如房子,比如生活费,比如名牌包包和首饰,闻明需要的貌美如花,明面上被标上了昂贵的价格,但他甘之如饴。
他觉得男人嘛,就该养家糊口,主外又主内,女人就应该打扮地漂漂亮亮,供他欣赏,连家务也不能做,会伤手。
“她会理解你的。”周未以劝他。闻明则摇摇头,“你不懂。”他情场得意,职场更要得意。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半天,周未以从闻明身上看到了无比的落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在回去的路上,周未以给陈行一打了电话,对方听出来她的情绪不佳,然后问她怎么了,她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说出来了。
全然忘记了闻明让她保密的叮嘱,不过陈行一也不算普安的人,听听没有关系的,她想。
“难道你真的觉得,闻明已经具备了当经理的资格么?”他一针见血反问道。
“额……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她开起玩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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