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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心斋不大,只有八九间房子,祁青远占了正中的四间,正房用来待客,其余的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还有一间放些杂物。剩下的几间是耳房和丫鬟婆子住的。
院里有一颗大的黄角树,开的枝繁叶茂,有时候祁青远会在树下的石桌上休憩休憩;左边的院墙下搭了十几株葡萄藤,现在是初夏,藤上已经结出来葡萄,不过还没成熟。旁边还有几排排列整齐的风铃草郁郁葱葱的长在花盆里。
祁青远陪着管大少在旷心斋四处溜达,管霄翰是弘威将军的嫡长子,他住的地方自是将军府里最好的,所以一路走来,就听到他不停的抱怨:“埃,这里怎么空着啊,用青玉石围成一个小池,养几条鱼逗逗趣啊;还有那儿,摆上两个摇摇椅晚上看星星啊;这儿,怎么就只种了些丑不拉几的野草啊,拔了拔了,回头小爷给你送点名贵的花种来;那儿……”
祁青远好笑的看着管大少挑剔的毛病又犯了,笑着拆他台:“那块空地是我每天打拳晨练的地方;诺,你说的那野草是风铃草,有风吹过就有清脆如铃一般的声发出,是府里的养花妈妈特意送来的。至于你说的那摇摇椅,大夏天的在外面多站一会儿蚊子就咬的你满手包,还看星星,你今儿晚上回去试试。”
管大少被拆台拆的讪讪的,颇有些无赖道:“你这人真是没情趣,小爷才不跟你说了。怎么我都来了这么久了茶都没见着,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祁青远早习惯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吩咐荷雨去沏茶,带着管霄翰进了书房。
书桌上还摆着几本书,是祁青远平日里看的,管大少大大咧咧的拿起手边的一本,随意翻了翻,嘴贱的毛病又犯了:“哎,我说你们家是以军功起家的吧,你书房里不说摆几把弓箭大刀之类的,也用不着跟我那书呆子表哥似的,天天看这些吧。”
祁青远在他旁边坐下,把桌上散放着的几本书堆成一摞,随口回道:“我也就跟着府里的护院学了两年的拳脚功夫,那还是六岁的时候。这几年都是跟着我一个堂叔学做学问,哪有什么弓箭大刀。”
管霄翰嗤了嗤,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里没了飞扬,甚至有些酸酸的道:“不过你多读些书还是好的,当今天下风平浪静,武将多无用武之地,而且今上也重视文人,说不准你还能去考个状元,祁家大少爷天资聪慧那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儿。”
祁青远被管霄翰语气里的酸意酸的直笑,“还状元呢,我可是勋贵出生,大赵开国至今百余年,你见过有几个勋贵子弟弃戎从文的。再说,文官多无趣啊,整天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你看信鸿,读书都读呆了。以前你家表哥是多么水灵灵的一个黑胖子啊,现在……”
管大少想着自家表哥慢半拍的样子,用水灵来形容,乐的哈哈大笑。
祁青远跟管霄翰耍了会儿花腔,说得口干舌燥,正要催荷雨快点上茶,就看到力行在门口像他使眼色,他才想到时辰差不多了,他还有正事要做。
待荷雨把茶送上来了,他也来不及听管大少又嫌弃茶不是新茶的话了,赶忙打断他的抱怨:“都巳时了,我还要去前边看看,今日我父亲让我照顾各府来的庶出少爷,你就在我这儿歇歇,等会信鸿来了,我让他直接过来找你。”
京城的富家子弟都有各自的圈子,嫡出的总是和嫡出的更玩的开,庶出的一般也是和庶出的在一块,要不是和管霄翰两兄弟有不一样的革命感情,也不会成为好朋友。所以听祁青远这样说,管霄翰自然不会放低身份去迎接那些庶子。
安顿好管霄翰,祁青远一处院门力行就道:“二少爷三少爷已经往前边去了,力勤在前边打探去了,估计就快回来了。”
祁青远点点头问:“都来了哪些人了?”
力行嘴里吐出一串名,“成王府的四位少爷,明德候府的两位少爷,宣威伯府的三位少爷,太仆寺李家的三位少爷,奴婢只看到这几位。”
听到力行的回答,祁青远微微感到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多,都在一起?”
力行有些着急的回道:“可不是,府里十多年没办大宴了,各个府的夫人少爷都来得有些早,嫡庶十多位少爷都在一起。二少爷和三少爷年纪是最小的,也不知道把人领哪儿去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祁青远到不着急,还提醒力行,“你急什么,有管事和小厮们伺候着能出什么事,好歹也是在我们国公府里。”
力行表情微苦,苦哈哈的道:“奴婢也是担心少爷没能完成世子交代的任务,怕世子责罚于您。”
祁青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成,看在我们力行一片忠心的份上,我们就快点找过去。不过你看少爷我也只比二弟三弟大两三岁,年纪也小啊,去了也管不住那些人,我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就好。”
一出垂花门,就见力勤气喘吁吁的跑来,“少爷,他们去万粹台了。”
“噢,怎么到那儿去了,喆哥儿和成王府的几个表兄不是最烦听戏的么。”祁青远有些不解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跟在二少爷他们后面隔的有些远,开始二少爷领着其他几位少爷去了汀兰水榭想来是准备划船,不过那里的管事说划船要有国公或世子的对牌才可以把船支给几位少爷,二少爷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没为难那个管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去了万粹台那边。”力勤累的直呼呼,好容易把话说完。
祁青远沉吟片刻道:“那我们也去万粹台看看。”
离万粹台还有些距离就听到锣鼓声锵锵的响,一层楼的高的戏台坐南朝北的搭了起来,周围用木板围了一圈。戏台上正上演春喜班的新戏《等郎归》,小生和花旦正在台上深情款款的说着情话。
女眷在西厢房,男眷在东厢房,周围是一些服侍的下人,好不热闹。
祁青远在东厢房的路口张望,没有看到一群小孩子的影子,正要询问就听一个小管事哭丧着脸说:“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往戏班后台去了。”
戏班后台!那里可是最混乱的地方,虽说看衣着都知道那一群人是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可那些唱戏跑江湖的可不懂什么规矩礼仪,随便冒犯一个,他今天都要受到责罚。
“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让少爷去了那种地方!”祁青远喝斥道。
小管事腿一软“彭”的一声跪了下去,“奴婢们拦不住啊,少爷们非要去……”
祁青远知道责骂也没什么用,赶紧对那个小管事道:“你赶快去找世子爷身边的一平总管,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带人来处理。”
那小管事终于反应过来,脚步生烟的就跑了出去。
祁青远思考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至少要知道他们去后台干什么,看能不能把他们劝出来。”
一进后台就迎来一阵刺鼻的香味,两个花旦正上着妆,把一张脸涂得红红绿绿;还有两个穿着短打的小生正在比划什么。祁青远不禁感到奇怪,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还来不及打听什么,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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