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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氏笑道:“无妨。”江绫被按着起不来,只得就在椅上轻施了礼:“托大叫一声张伯父、张伯母,这些日子多谢伯父伯母照顾于我……失礼之处还望见谅。”纵然人人知她大病初愈情有可原,她却连告罪也绝口不提这一句。又侧头并不看顾凌羽地道:“多谢顾公子之前帮忙扶我进来。”微微重了那个“扶”字,声音极轻极慢极软,却极清晰。
顾凌羽一笑道:“你别在意我冒犯才是。”这才松了手,一步站开了些。江绫只是望着鲁氏一笑,轻声从容的说:“无意知道伯父伯母今日启程回家,无论如何,想来一趟致谢送别。”
鲁氏笑道:“你怎么知道?丫鬟和阿羽我皆关照过,应是不会有人对你说。”
“伯母昨日在我面前吩咐了喂马饲料和马衣之类,不是有人出行,您身为主母,何需亲自关心马事?”江绫也是一笑。“再一想今日几月初几,小年也该到了,又何需别人对我说。”说着在椅上微微弯身道:“蒙两位长辈见笑,妄自揣测,班门弄斧。”姿态说不出的温柔娴雅,楚楚动人。顾凌羽望着她连呼吸都轻了。鲁氏抚掌而笑:“好孩子,当真冰雪聪明。”再斜着眼一看夫君,意思你明白了?
张家舅舅就一咳道:“既然柳姑娘送过,我看时辰也到,该走了。”把鲁氏气得笑:“夫君说的不错,再晚怕过了城门宵禁,进不去家。”张家舅舅一本正经:“自然如此。”语气却比之前软得多了。
顾凌羽便送两人出门登车,鲁氏尤推他道:“天冷,回去和柳姑娘吃早膳罢。”又从袖里掏了封信给他,意味深长道:“别的事我写了信里给你,我走了,你自己看。”张家舅舅一边袖着手:“阿羽眼看也要成亲了,该承担起一个家,你不要整天啰里啰嗦的。”
鲁氏故意哼道:“我知你是想看侄子成亲不好意思说,我不和你计较。”放了帘子进车里去了。张家舅舅再干咳一声,郑重望了顾凌羽道:“阿羽,舅舅却不是说笑话的,你已是个大人了。那严大人专捡我们走了来,你要好生应付。”
顾凌羽正恭敬捧了信,听见也就侧头对舅舅笑:“舅舅放心,严大人若来,我招待便是。”
“你能这样想就好。”张家舅舅道:“有事找我。”顾凌羽躬身行礼道:“是。”
直至送走了车,他站原地将信拆了看,不过是说些柳姑娘如何伶仃惹人心疼,他要如何主动照顾亲近,循循善诱、诚心相待之语。他才微微的一笑,折起来了,拿去给江绫。“柳姑娘,舅母给你的信。”看她收了又热情道:“你要回去么?我抱你走罢。轿子太慢,没得乍冷乍暖,激了你生病。”
江绫无法反抗,只能由他抱起,大步向门外走。许是庄里人气还没回来,一路也都见鬼般无人。顾凌羽神情自然、恍若无事地将她一路抱回了房里,她房里也无人,只是床边支张桌子摆着热气腾腾粥罐,温着药的小炭炉立在脚踏边。
他笑着低头吻了吻她,方换了称呼道:“阿绫等一下,很快就好。”锁了门,抱着她一路到床边坐了,脱了外衣靠在床头,这才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一起靠着,拉过被子盖好,一切就绪,终于能缠绵的贴上去吻:“阿绫饿不饿?”嘴里关心着,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当着她面倒出颗药,熟悉的软筋散。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药含进嘴里:“这个药不能嚼碎了喂阿绫,阿绫不要生气。”抚着她的脸,轻而又轻捏开她牙关,将舌喂了进去送药,等她吞了,又是意犹未尽,一番悱恻的缠吻,面上羞涩的欢喜。“阿绫记不记得以前也是这样喂我吃药。就是、就是……我们第一次。”
他一厢情愿的发癫,江绫终于冷笑起来。“顾公子,你好大的胆子。”她不挣扎也只为着现在,她一路的忍耐也只为了现在。见了他舅舅舅母,她什么都明白!枕头边抓了把小剪刀,她神色狠厉的抵在他脖上!
“你想得好,敢那样抱我进门。你舅舅舅母面前,我算是过了明路?”她也是怒得心里如火烧一般!她只恨自己不想,只恨自己视而不见到今天才发觉,她料不到他有这样的张狂!“你想娶我?”剪刀发着抖刺进脖子,一丝血流蜿蜒下来,染红了肌肤。手已软了没了力气,他还扶着她腰帮她稳住!江绫拼力逼着自己再用点力!哪怕再用点力也好!将眼前这人剥皮抽筋,杀了他也解不了她的恨!
“不错,你家百日,热孝成婚。你编的什么借口?是了,徐大哥死了,你要照顾我,是不是!”
她怒到红了眼:“你做梦!”
剪刀却已不能再寸进。顾凌羽观察着她神情,反是露出个笑,孩子气又天真。“阿绫。”他轻声的道:“嫁我不好吗?你义母将你教养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把你嫁给我吗?”
他也只是坐起来施力轻轻的一震,江绫便抵不住那力道,手一错剪刀滑落了,被他翻手接住塞回枕边藏着那小针线篮里。看一眼,捡起来那绣了一半鹤的荷包,宝贝的当着她面塞进自己衣襟。“阿绫给我绣了荷包呢。”他紧紧抱住她,不顾她无力的推拒,贴近去吻她的耳,吻她的颊,吻她落泪的眼,吻她挣扎的唇。
“好高兴。”他心满意足的道。
纵然是她如何请求丫鬟保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借口她力气回复给她吃了软筋散,他每天悄悄的去看她绣了多少,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这荷包一日日完满起来。阿绫,阿绫。他半夜去偷窥她的睡颜,他怕她醒,不敢再去抱她,只敢跪在床边小心翼翼拉着她手,一根一根吻她神灵般的手指。他悄悄的在心里唤她。阿绫,阿绫。他一声又一声,唤他的宝贝,唤他的性命,唤他的灵魂。
然后愈空的是他心中的鬼。
他想要她,想得到她。他想要将她吞进肚子里去,刻入魂魄里了,就永生永世再也不分开。那恶鬼的欲望更加滋生了。每一天的委屈讨好,每一天的坚忍沉默,他费尽了思量,挖空心思,不过为着此时此刻,他能幸福到酸楚地享受着她的挣扎,感受她的气息,并永远地、永远地、永远地……吃掉她。
他要吃掉她,从头到脚,连皮带骨,血肉内脏,全吃干净。
“阿绫、阿绫。”他在唇舌纠缠间唤她的名字,再也不是石室里自欺欺人的舔着手指想象她的唇,她就这样被他拥在怀里,甜蜜又悸动,温暖又真实。他吻得越发的失神。“放手!……呜!”江绫就被他生生的搂下来按着,一臂搂着腰,一臂圈着肩背,她被迫撞在他身上,她发疯般捶打他,便被手指自脖颈后伸过来捏开了牙关张口,闯进来的痴缠狂热,连呼吸都夺走。
而她又被吻得喘不过气,窒息的眼泪流下来,落在他脸上,融进两人的口里,咸而冰冷。他终于是放开她,顺着舔她的泪,一滴滴吮进口里,听着她的喘气,急促的心跳,他又返回去离不开地咬她的唇。他轻轻的咬,慢慢地吮,双臂放松了些,她得以微微撑起了,大抵是真的恨到怎样也无所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就用着这样别扭的姿势,双手放在他颈上,一点点的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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