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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觉得人活著能有多难,长大瞭觉得,人实在是一种,太容易活著又太容易死瞭的东西。
地理作业还没补几页,生物课就上到瞭人体生殖器官。对于一群正处于青春期开始的学生来说,这实在是来得刚刚好的一节课。那些隐晦的好奇,那些用躁动的嗓门故意引起注意的举动,从这一年的某一刻起开始逐步有瞭答案。
生物书上的图画得很详细,具体地指出瞭这部分叫什麽,那部分叫什麽,男性的生殖器叫什麽,女性的生殖器叫什麽。不久之前,也芝有次上生物课听从老师的指令往后翻找教材上的作业答案时无意翻到过这一页,后来,几次有意或是无意,她翻到这一页,对著男性和女性的生殖器解剖图看瞭好几遍。究竟是谁把这两个东西解剖开,逐层命名的呢。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好奇,她也就看瞭那几遍。好比今天的课上,大傢都很安静,没有小说电视剧裡的起哄,顶瞭天,是在生物老师详解这裡是海绵体这裡叫什麽时,后排传来一声口哨声。
生物老师讲,不要吵,这都是很正常的东西。
说完自己又笑瞭一下:“是很正常的。”
整个班松松散散地笑起来,整整齐齐。这一刻的氛围似乎比刚刚正常多瞭,整个班裡终于有瞭生气。往后的课程又顺利起来,该听的听,不爱听的继续不听,该考的考,该松的松。
蒂和睾字,终于被十几岁的人开始学会书写。
这是很多年前的一刻,也是很多年的历程裡,江城三中每一年上到这一讲都要学到的一节。
时光奔涌向前。
有时
很疲倦,很累。
这就是工作后的世界吗。
刚从大学毕业出来那一年,也芝几乎没有一个朋友在职场上过得顺利过得好,每一个人每天都在说,好累,好疲倦,每一个人一个月都有那麽几天在说要辞职。有的真的辞瞭,有的迄今还在岗边在边说要辞职。
有地方住的,房租不贵的,说辞就会真辞瞭,房租高的,和傢裡联络不那麽密切的,说要辞倒是会拖拖。不一定能游到海水变蓝,至少要干到身上的钱扣完押一付三还够两个月饭钱。
也芝当老师当的,身上也没几个钱,人倒是隔三差五快被学生气死瞭。好在她有地方住,每天回傢往沙发上一瘫,一天就过去瞭。每天都有写不完的备课,改不完的作业,当老师的,有良心的,几乎就是网上流传瞭多年的那句话,拿著卖白菜的钱操著卖白粉的心。
故事她讲到哪裡瞭?
初二。她对于那个初二,好像没什麽别的印象瞭。
初二下,平春过瞭一次生日。那次生日叫的人挺多的,几个女孩子都叫来瞭,后来去唱k甚至还叫来瞭班上几个男生。那几个男生,有高明,有政治老师的儿子,还有两个班上的男生,一个叫胡和平,一个叫他同胡和平玩在一起。也芝这人实在是懒,她连在写日记的时候都懒得给后面不太出场的同学起个名字。
那天先是吃瞭饭,吃瞭什麽倒是忘瞭,就记得是个包厢,平春的父母也来瞭,隻是带著几个孩子进瞭包厢又走瞭。圆桌,后来又带著她们去瞭ktv又是个包厢,带著她们进来,又出去瞭。几个男生好像是唱k的时候才来的。
也芝第一次进ktv就是和平春方子涵诸婕,是初一的某天,还是初二的某天。大抵是初二?还是初一下。几人原本在街上的精品店闲逛,逛著逛著方子涵说,去唱k吧。
也芝是不太想去的,碍于方子涵想去,平春说好,她说:“我问问我妈能不能去?”她其实想去大桥底下摆摊那裡画石膏,但对ktv也有点隐隐地因为没去过的好奇,又有点怕。对于没去过的地方,对于第一次要和同学去这类娱乐场所,又有点好奇想去又不太想去的。
电话还是借方子涵的。
“喂,妈妈。”
“哪位?”
妈妈,你还有哪个孩子啊?
“妈妈,是我。”
“嗯?”
妈妈说,可以啊。
也芝有点意外,妈妈答应得很平静,很爽快,像是午觉刚睡得差不多,还有些懵的时候接瞭电话。
也芝觉得有点恍然,她还以为她妈会不答应。她把电话还给方子涵,说妈妈答应瞭。然后是诸婕打电话,诸婕自己有手机,她也是第一次和同学去唱k。也芝回想起,她其实不是第一次瞭,小学的时候,有次父母带著她和同学聚餐,饭后一行人去的好像就是ktv。
像是小时候那个晚上一样,第一次和方子涵她们去ktv的也芝,平春生日那天的也芝,都习惯坐在角落裡,时不时捏几颗爆米花吃。她对唱歌没什麽兴趣,她也实在是不会唱歌,高的上不去,低的下不来。
平春生日这天,稍微有些不一样,不再是单纯听方子涵和平春唱歌发呆,中间还插著几首诸婕喜欢的那个平均年龄和她们差不多的男团的歌,今晚霸麦的是范文敏。是的,平春还把范文敏叫过来瞭,她俩看起来分明是一点都不熟。吃饭的时候没叫上这一帮人,平春说她还想想要不要叫,到瞭唱歌,就都来瞭,连著高明几个都坐在瞭那个宽敞的ktv包厢裡的一侧沙发上。也芝是打心底裡觉得平春这点挺厉害的,她是真的能一碗水端平,做事这裡也周全那裡也周全,同谁好像都能玩一点。
范文敏连著唱瞭好几首,也芝看过去,高明总用手侧著挡著在和几个男生说话,旁边有点手机光亮,范文敏的麦一停,方子涵就拉著诸婕上去唱韩团的歌。这一晚上,平春倒也没怎麽唱,是生日会的主人,原本最应该轻松开心的是她,一晚上却都在尽量照顾每一个人。也芝在又戳瞭一块平春递过来的果盘后,范文敏坐下来问她,她说:“你怎麽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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