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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掌柜谬赞了。”韩悉笑着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在下还有职责在身,就不叨扰了,有时间我一定会再来光顾贵店的。”之后叶庭云将韩悉送了出去,屋子里温子渊冷笑一声对侯轻雪说:
“想不到我还砸中了个冤家。”
“是仇家不是冤家。”侯轻雪纠正到。
温子渊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他,似乎两年前至正山庄从没有这样一号人物。能来处理这样的事件恐怕他也是贺鸣天倚重的角色,但是为什么他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有没有可能是这两年内加入至正山庄的人?”侯轻雪觉得子渊和小叶早就教过她的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相当之正确,同样人畜无害阳光俊朗,小叶就是好人,而韩悉却是贺鸣天的走狗。
“不会的,贺鸣天为人谨慎小心,心机颇深,怎么会信任初来乍到的人,况且还是让他来处理义弟的事情。恐怕连沈南州他也从未信任过。”沈南州沈南州,这个名字每次说出来像是有千斤重,压在舌头上,压在心口,让温子渊有想捶胸顿足的冲动。
“我刚才好像听见沈南州的名字了?啧啧啧。”说着叶庭云回来了,他叹了一口气,对着瞪他一眼的温子渊抱歉的笑了笑接着说:“恐怕韩悉已经认出我了。”
“认不出你才是奇怪,你的名气可比沈南州大多了。”温子渊反唇相讥,但是话里话外还是没有平时斗嘴打趣的气氛。叶庭云也没有接下去,一时间屋子里阴云笼罩,暖暖的姜茶香气在空气中氤氲着微微辛辣的香气,侯轻雪觉得什么正在起变化,这种微妙却又突然的变化让她无所适从。她所享受的生活正在一步步走向令她陌生又惶恐的未知,眉湖变得不再平静,春风变得不再温柔,连柔波潋滟的眉湖都仿佛化身凶险的深潭,危机四伏。
对于韩悉来说,所谓的危机四伏则是另外一种状况。
韩悉是个很聪明的人,不是小聪明,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诡异智慧。他的师父经常在他小时候拿剑鞘敲着他的头骂道:“你就不能傻一点吗!”所以一直以来韩悉确实也觉得不能傻一点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就像今天的遭遇如果他迟钝那么一点也就不会觉得难堪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自己,韩悉自我安慰,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三人听到至正山庄这四个字时的反应。
而这三个人其中之一居然还是他认识的。悬壶山庄的叶寒初。悬壶山庄顾名思义以悬壶济世为己任,身负医术行走江湖,扶危济困正气凛然,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名门正派。
在当年在至正山庄的武林大会上,他名义上不过还是一个初入武林的小角色,却亲眼见证了一次没有刀光剑影的残酷:叶寒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悬壶山庄当时的代理掌门陆同以欺师灭祖之罪逐出师门,葬送前程。可是韩悉却隐约觉得,武林人士也就是一齐喊一喊正义,而正在让他们履行的时候正义的内容就换成了别的东西,但是这种喊口号落井下石的事情大家却一定是义不容辞的积极参与。所以当他看到叶寒初跪在地上,眼中一片死寂时,心里还是非常恻隐的。欺师灭祖真是个好理由,虽然当时的证据确凿,叶寒初也根本不去辩驳,但是韩悉回味着当时的感觉,还是觉得整件事诡异至极。不过如今,他更震惊于今天看见已经更名换姓的叶庭云时他眼中的从容和安逸,于是多年前几乎被遗忘的恻隐变成了欣慰,他想如果叶寒初要是就此寻死觅活才是真正的笑话。
至于侯轻雪和温子渊,当时温子渊看向他的眼神让韩悉有点不寒而栗,而侯轻雪完全是把所有情绪写在了脸上,韩悉想,原来这就是齐人之福啊,怪不得叶寒初活的如此有滋有味。
韩悉一个人走在路上,叶寒初的衣服挺合身,他却在纠结要不要再回一次寒舍将这衣服换回去,本来很麻烦的事情变得更麻烦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不过眼下更麻烦的事情是帮贺鸣天来处理这件事。首先他不喜欢一群人在一起喊打喊杀复仇的戏码,再一个这种容易丧失理性的群体性事件实在让他不得不从众并痛苦着,因为他一定要站在至正山庄的立场上说话,不能让自己的理性主宰利益,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凌昼这个混蛋惹下的大麻烦只能他上赶子求贺鸣天派自己来接洽,尽管他知道,沈南州是贺鸣天心中更合适的人选,于是他只好略施巧计让沈南州“不得不”去忙一些别的事情,而自己又“不得不”来到这里作为至正山庄的使者吊唁安抚。
唉,韩悉觉得落水之前去劝凌昼的话都是白说了,叹气间已经回到了落脚的客栈,推开房门却发现凌昼大模大样地坐在屋子里,喝着茶水。
“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呢?”凌昼觉得韩悉明明很生气但一定要用笑来表达的宣泄情绪方式让他很难接受。
其实韩悉也不是很生气,他这辈子最擅长的事一个是被人夸耀而不沾沾自喜,另外一个就是习惯。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笑着说:“是我之前话没说明白?”
“你还有错的时候?”凌昼挪揄又挖苦的提高调门,然后从怀中拿出很小的一个纸卷递给韩悉:“是师父让我留下的,他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好机会,这两年已经不下十个好机会了。”韩悉抿了一口水,茶叶的沫子的味道实在太差,他不禁皱起了眉毛:“如果我估计没错,那件事拖不住沈南州多久,等到他回到至正山庄后贺鸣天一定会让他来这里,我倒没什么,只是横澜岛恐怕就会成为玄阳宫后第二个众矢之的了。”
“那我还能去哪,回去师父说不行,留下你说不行,为什么你们俩从来都不能统一口径,一点不考虑我做人有多难。”凌昼往床上一倒,像是倒苦水一样埋怨。
“谁让你失手杀了陈越之。”
“如果我不杀他,我的身份就败露了,到时候酷刑折磨还好说,美人计什么的我是不可能坐怀不乱的。”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继续留在锦阳做我的悬壶山庄小门徒,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反正当时我是用的你的剑模仿的弯刀致命。”凌昼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邪恶的笑着,韩悉开始后悔为什么会把蠢材留在岛上没有带出来。他想了想,对凌昼说道:“也好,你反正也一直在锦阳,身份还算可靠。只是最近不要和岛上的使者来往了,另外,你还记得叶寒初么?”
“叶寒初?当年因为杀害掌门被陆同那个老东西逐出师门的弟子?我入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山庄上下如日中天了,很多人都猜他会成为有资格和柔镜波竞逐下任庄主的唯一同辈弟子,谁料没出多久一朝被逐,唉,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不好,何苦去杀秦老庄主呢,结果成了丧家之犬。”凌昼坐起身皱着眉,像是努力挖掘很久之前的记忆:“但是我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叶寒初总是一个人在外行医游走,很少回来。怎么,你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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