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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经理和吴硕坤被抓,建工集团并没有要停工的意思,赔了笔钱安抚家属,又给了工人们补偿,压下事情后便准备继续动工。
夜色沉沉,工人们托着疲累的身子三三两两离开工地,却也有人拖着同样疲累的身子爬上了楼,在网上留下最后一条视频后抱着儿子的遗像从顶楼跃下。
谭有嚣刚走进茶室,一个茶杯就砸在他脚边,茶水溅上他的裤腿,晕开了淡淡的湿渍,男人低头看去,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阴鸷到了极点,他恨不得立刻捡起碎了满地的瓷片去割开谭涛的喉咙——最好是再把它们全部塞进对方嘴里。
谭涛的年轻女助理赶忙上前来清扫掉茶杯的碎片,看向男人时的眼神却是似水的柔情,撩拨得很。
那样的想法仅仅只在一瞬,他很快便抑制住脑海里的暴戾,谦和地冲女人笑笑,走到了父亲跟前:“爸,路上不小心耽搁了会儿。”
谭涛冷哼了一声,也没有要叫谭有嚣坐下的意思,重新沏了杯热茶,说道:“可别这么讲,您现在是大忙人了,我个老东西哪儿配占用您的时间啊。”
好吧,谭有嚣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爸,您这话可就伤儿子的心了。”他努力保持着微笑“我的一切不还都是您给的。”
老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将茶托往前头一推,晃出些滚烫的茶:“给你大哥敬茶。”
原本安静坐在沙发上的谭恪礼惊了下,连忙坐直身子想表达这不合适,但对上谭涛的眼睛后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沉默了。
谭有嚣嘴角抖了抖,一股无名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像是燃起来,偏生又得作出副谦卑的模样,端起茶托,一步一步走到谭恪礼跟前,“咚”地跪下,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大哥请用茶。”
这一幕和多年前的场景重合,只不过那时他敬的还是谭涛的第一任妻子。
仔细想来他跪过的人不少,但无一例外都是短命的货色……想到这儿,那双黑到快看不见瞳孔的眼眸里沁满恶意,他实在太想让父亲和大哥去死了。
“有嚣,起来吧。”谭恪礼性子温良,到底还是不忍心看弟弟跪着,接了茶就想把他扶起来。
“让他跪。”
谭涛将剩余的茶水淋在紫砂制的茶宠上,不怒自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他的重音咬在“饭桶”二字上,震得人心慌。
“我叫你帮着点恪礼,谭有嚣你自己看看你都办的什么事?工地上又是斗殴又是死人,昨天还有人跳楼。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还要不要赚钱了!”说到激动的地方,谭涛抄起茶壶就往男人身上扔。
谭有嚣无语到近乎发笑,他本意就是想搅建工集团的局,没指望能影响这父子二人的关系,但谭涛不分青红皂白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他的行为实在是把他惹火了:“爸,你老糊涂了,项目经理是我挑的吗?拖欠工资是我派的吗?你偏心也得——”
老爷子猛地拍桌而起,走到谭有嚣跟前甩了他一巴掌。
茶室内有那么会儿寂静到落针可闻。
“谭有嚣你反了天了,别把你在国外的二流子做派带到我面前来,我是你老子!”
男人低下头,跪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垂在两侧,泛白的关节下根根青筋暴起,良久,谭有嚣才缓缓呼出口气:“爸,我错了。”
“二十下,自己动手吧。”
谭恪礼听着那力道极大的巴掌声只觉心惊肉跳,所以他决定说些什么:“爸,工地的事儿确实是我识人不清……咳咳……你别怪有嚣。”
边上的女助理倒是悄悄看得入了迷。
肉体的臣服让谭有嚣看起来像是个卑微的下位者,但只有她注意到了男人眼中那仿若能将人吞骨剥皮的泥沼。
被怒意撕扯着的灵魂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她喜欢这种悬崖勒马般的拉扯感。
薛兰面上泛起些生理性的潮红。
尤其是在对方还是个帅男人的前提下。
她虽然打着女助理的名头,但实际上就是谭涛的小情人,那张老脸和丑陋的身体每多看一眼都叫她背地里要多吐好几回——儿子们倒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尤其是最小的这个。
她情不自禁托住脸,那裁剪得体的西装下隐藏的强壮身躯令她心驰神往、浮想联翩。
二十下掌掴很快结束,老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还得多跟恪礼学学。”
谭有嚣下颌紧绷,沉默着点点头,乖顺得很。
待谭涛和谭恪礼走后,他直接起身把茶室砸了个满地狼藉,连那茶宠都被他打开窗子扔了出去:“老子学你妈逼!”
“嚣哥,萨婉小姐刚刚来电话了,”权御及时走进来,阻止了正准备用打火机烧窗帘的谭有嚣“有人,呃……把宁小姐打了。”
宁竹安今天本来是打算逃跑的。
她这几天专门对着手机上的地图重新画了份简易版的,每天放在外套的口袋里随身带着,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可她还没下到底层的大厅,几个看起来就差把“坏”字标头上的男人迎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男人以为宁竹安是这儿的员工,不由分说就要把她往包厢里头拽,她自然不肯,死命挣扎时不小心抓伤了对方的胳膊,结果就挨了顿打。
谭有嚣走进休息室时,女孩儿正低头用鸡蛋滚着脸,身子抖得厉害。他看了眼茶几上那几团带血的纸巾,走过去捏住宁竹安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完左脸又掰过去看右脸:“疼不疼?”
一摸,被打过的地方肿着,烫得厉害。
宁竹安摇了摇头,眼里却已经开始蓄起泪花:“只是流了点鼻血……而且我也还手了。”
可要真像说的一样轻巧,那还至于露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么?谭有嚣嗤了一声,说来也巧,他俩今天还都挨了别个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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