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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妤脸上没有喜色,只是讽刺地一阵轻哼:“这算什么厉害,宫女受辱而死,堂堂公主,还要出卖色相才能将凶徒正法。”
如缨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司妤倒没有继续失落,随即吩咐她:“去和各处管事说,我要去虞山行宫,身边想带几个行事稳重的宫女,让他们从各处调些人来供我挑选,挑中有赏。”
如缨十分奇怪,只是去行宫,为什么要从别处调人呢?漪兰殿的人不够吗?还是信不过?
但公主面色沉静,不似要说的样子,她便听令下去吩咐了。
司妤在后面道:“尽快,后日就动身。”
如缨再次怔住,道:“是。”赶紧就往外去了。
短短一天,司妤就选好了十余名宫女,临行前,司妤趁皇上给太后请安时,也去了太后的长乐宫。
皇上据说肠胃有些不适,在喝调理之药。
司妤关照弟弟,喝过了药,就还是去未央宫上课,若没力气写字,便听先生授课,总之只要坐得起来,便不要荒废学业。
太后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是怜惜地看看皇上,什么也没说。
司妤又看向太后:“母后,既然皇上总是身子不适,不如趁机与尚书台说,再请几位武将师父来,教皇上一些拳脚,用以强身健体,也许跟着师父练一练,就不会体弱多病了。”
太后道:“武将粗俗,就皇上的身子骨,真能受得住?”
司妤回答:“昔年薛纲医士还在时,曾与儿说过,过劳伤身,过于养尊处优也伤身,习些武艺,肯定有好处的。”
更重要的她没说,一是先学拳脚,再学骑射,若皇上有一身武艺,在当今乱世定不会有差错;二是以习武为由请忠于皇室的武将入宫,不是更能加深与外臣的联系么?
太后显然没想这么多,但听她如此建议,也就应允了,告诉她后面会照做。
随后皇上问她:“姐姐,其实我也想去虞山,我还没去过呢!”
司妤摇头:“皇上留在宫中温书,现在哪是游山玩水的时候?”
“那姐姐怎么能去?”皇上不服。
司妤不好说太多,只道:“我是女子,又不是皇上,皇上哪能和我比?”
皇上低下头,叹了声气。
司妤又让太后看着些昌乐,怕她做什么不妥的事,皇上在边上讲:“姐姐这么放不下宫里,为何又要去呢?”
司妤不好再说,只好道:“是太尉建议的。”
皇上再没了话。
司妤最后交待几句,随后才离宫。
卢慈受高盛之命,亲自护送司妤前往虞山。
虞山在京郊,队伍这么走过去,几乎要一天。司妤静静坐在马车内,无心看外面的风景。
午后随地休息,片刻后再出发,行不到半个时辰,至古定河旁,队伍又停下了。
此去路远,时间并不是太充裕,见马车长时间停下,司妤掀开车帘问外面:“怎么了?”
外面如缨道:“不知道,是卢将军让停下的,奴婢去看看。”说着离去,没一会儿过来,脸上气得通红,朝司妤道:“公主,这卢慈……”
“卢将军如何?”
一旁如织道:“卢将军拿了个坛子去河边,里面装着元炳的骨灰,说元炳的哥哥元炬便死在古定河边,他要把元炳的骨灰撒在河里,让他们团聚。”
如缨气极:“现在他们还在那边祭祀呢,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膈应我们!”
“古定河……”司妤沉吟一句,从马车上下来,看一看远处的卢慈,往前走过去。
她走到卢慈面前时,卢慈正撒完骨灰,随后拍拍手,朝司妤道:“公主见谅,都是战场上的兄弟,臣实在不忍心。”
司妤看着他:“那元炳意欲行刺,太尉亲自行刑,卢将军此话,是同情乱臣贼子,觉得本宫与太尉冤杀了忠臣?”
卢慈实在没想到简单一句话,竟被她说成这样,憋了半天,只能回答:“不,臣没这个意思。”
“是吗?”司妤冷声:“但将军此举,却是这个意思。本宫之前还在想,为何元炳小小一个护卫,却敢行刺,是否是受人指使呢?但在太尉府上,未免影响太尉声誉,便没牵连太多,可今日看将军举动,却叫本宫不得不多想。”
“臣绝没有!”卢慈被逼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认怂,无奈解释:“臣是看在他哥哥元炬面子上,元炬便是五年前死于突厥人手中,那可是为救公主,当年我们厮杀三天三夜,连刀都砍豁口了,元炬他两天未合眼,一只胳膊被砍了还继续杀敌,最后为救臣而死,公主,就当看在元炬的面子上……”
司妤久久未言,好半天才问:“你们便是当时在刑州与突厥力战的队伍?也有太尉?”
“自然,当时太尉任扬威将军,正是太尉带我们阻击突厥。”
司妤久久怔住,最后问:“我记得你们,那时我能安然回京,全靠你们,我也还记得太尉,那个时候我见过一个着将军盔甲的人,使一杆红缨枪,大概那就是当年的太尉吧。”
她只是说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想听卢慈怎么说,而卢慈没有反驳,只回道:“那枪是高丰替大哥弄来的,后来高丰也死在刑州,尸体也没找着,大哥觉得愧疚,把枪埋了,当了高丰的衣冠冢。”
“高丰是?”
“大哥的弟弟,亲弟弟,当年才十六岁呢。”卢慈说着,看着司妤,目光中不由露出一丝不甘,愤怒与鄙夷,似乎在说:“我们,洒的是血,丢的是命,而公主、王公贵族,却享着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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