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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凉津津的,已无痛感,秋月笑着接过刘氏剥好了的朱薯,入口香甜软糯,她不由的眯了眯眼睛,想起之前在家里的日子,她不是什么好出身儿,不然也不会为人奴婢。
“若我子活着,恐有你这么大了。”刘氏看着秋月的眸子积了盈盈水光。
看着刘氏慈母的模样,沈全懿心中也有触动,她转头示意秋月,秋月立刻笑着跪坐在刘氏身边,抱住刘氏的胳膊。
“您若是不嫌弃就当我做女儿,我以幼时出门儿,家中只有母亲和弟弟,那时家穷,为了吃口饭,也是为了母亲和弟弟能活下去,才到了这里伺候人。”
秋月说着倒是也动了情,语气些许哽咽:“我从小便知,自己为女儿,无足轻重,时时为弟弟退让,危时便也是该为家里牺牲一切的。”
刘氏很是被惹动,心里头对着秋月也有了几分怜惜,她也搂住秋月:“你这样的好孩子,我自盼望着,肚子里头生下来了,何必要如此区分对待。”
话虽这样说,只是众人心里头都清楚得很,这样的事儿,世上不少。
屋中的气氛一时沉闷下来了。
“虽有母,却似无母。”
秋月等人一滞,看沈全懿脸色如常,方才的话平静淡然,竟听不出喜怒来。
她们一时不敢添话,在院儿就听着沙沙的声音,正下雪,有人要在外拿着扫帚清开供人可行的路。
沈全懿懒懒的靠着软枕上,手指轻轻敲着桌案,瞧着窗边簌簌落下的雪花,如有凉意一点一点蔓延上来,她微皱了皱眉,便捧过地上放着紫金手炉。
可仙音突现,一如溪水般,潺潺流水,细细绵长,清音雅韵入耳中,后有悲歌诉平生,一曲肝肠断,不识曲中人有何事苦。
这样百转千回,勾人心肠的琴声引的屋里头几人频频回头。
望向院中,白茫茫的一片里,有一抹黑很是显眼,壶觞静静地坐着,怀里抱着一架琴。
“雪天里弹琴,他倒是好雅致。”秋月嘟囔着说了一句,实际心里却是在腹诽,也不嫌冻,她如今就是连半步都不想踏出。
沈全懿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悦,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壶觞抬起脸,他很是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有雪落于他的头和肩上,似惹了满头白发,可越这般,他那清瘦的背挺得愈发笔直。
“放肆!”
西门儿有人匆匆赶来,进来第一句话便是呵斥,沈全懿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昨日只得见一面的管事张氏,张氏一身儿暗红色的袄子,风风火火的而过,人进来非先与沈全懿见礼,却是一脚踢开壶觞怀里的琴。
“魔音绕耳,真是聒噪!”
被这样羞辱,壶觞无有不满,他的手指已经因方才激烈的弹琴而红肿,张氏踹掉他怀里琴的动作,也使得他右手的指甲被猛的乱的崩裂开,此刻渗出血来。
他抬头遥遥对上沈全懿的视线,清冷的双目蒙上了一层雾。
察觉壶觞的动作,张氏脸色难看,冷冷的出言:“这是什么地方,你敢随意出入,主子的住所,你是什么身份,还敢随意卖弄,若是冲撞了主子,你可担当的起?”
“下贱手段还在主子面前显摆。”
说罢,张氏毫不客气的狠狠的又在被她摔在地上的琴上踩了几脚,忽然一声儿鸣响,染了鲜血的琴弦应声而断,此刻她打掉了壶觞所有的尊严。
壶觞敛下眉眼,便俯身跪下,还保持最诚恳的姿态,张氏却愈发恼怒了,眼中也更加疯狂,她在壶觞身前来回渡步。
张氏如此张扬的行径,让气氛变得令人窒息一般,秋月被吓住了,转头看沈全懿脸色平静,一旁的刘氏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色,甚不敢喘气。
最终她慢慢弯下腰,艰难的控制着她嗓子里那尖锐的声音,低低的喝出来,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得清楚:“壶觞你还不死心是不是?”
“你难道想将这里的人都害死吗?”
听到此话,壶觞忽然抬头咧嘴一笑,那笑容越来越灿烂,鬼魅一般的眸子里倒影着张氏扭曲的面孔。
在一瞬间,张氏明白了,她直起身子,仰高了脖子,厉声道:“好,壶觞身为管事却知规失仪,就在这里跪着吧,跪到什么时候清醒了,再起来。”
张氏转身隔着一些距离看着屋里头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又想起昨日有人报给她,壶觞对其殷勤的厉害。
几乎事事都亲力亲为。
心里的怒火遏制不住的四处蔓延,充满愤怒和妒意的目光,向沈全懿投去。
这边儿,接受到张氏的眼神儿,沈全懿不难看出其对自己的甚是不喜,且还有些恨意?
恨从何来?
沈全懿起身立在门前儿,毫不畏惧的坦然的对上张氏挑衅的视线。
她又转头看着地上那个跪着的“男人”,想起张氏有些癫狂的神色,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的心中暗自冷笑,人世间真是!什么样的龌龊之事都有。
她若是没有记错,年岁上,那张氏甚是比壶觞要大上二十。
“姑娘是随主子来的庄子,女眷不好随意外出,姑娘可谨记住,不然在外头人跟前儿露了脸,岂不是给主子丢人了。”
“也叫旁人说不守规矩。”
张氏勾着唇角,看着沈全懿心里头却有了几分不屑,旁人不知道,她可清楚沈全懿的身份,小小的妾室,怕是主子出来办事儿,没个消遣的玩意儿,才将其带来这庄子上的。
说完,更加得意自己一甩袖子,随身而去了。
秋月忿忿不平,一时气的站起来,要追出去骂了,却沈全懿拦下。
“您瞧瞧一个贱奴,小小的管事,便这样的嚣张,说起话来比主子都要厉害了!真把自己当成这庄子的大王了。”
秋月气狠了,说话就没个顾忌,吓得一旁的刘氏一把将她嘴捂上,可又立刻反应过来了,秋月不属于这庄子的奴仆,张氏无权随意处置。
刘氏讪讪的笑了:“张管事一向御下极严厉,奴等不可行之踏错一步。”
沈全懿没搭话,这张氏在众人心中积威甚高,她拉住秋月的手:“贸然出去了,人家还有千万个法子要对付你,这儿到底是人家待的久,别再中了人家的计。”
秋月哑然,知道沈全懿这是心中自由盘算了,自己就不在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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