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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自己选择回到京城,会是受尽苦楚,但现在想来,自己的运气不错。
从楚微清再到后宫中的各位贵女,每个人都很好。
就连众人口中最难相处的贵妃娘娘,其实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心肠很软的人。
再说楚微清,那京城之中最难相处的人,此刻也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的心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吵,抱怨着自己的反应不够好玩,却是真心在为他高兴。
“别哭啊,”楚微清伸出手替方君宜擦了挂在腮边的眼泪珠子。“这加冠礼上还有长辈赐字的环节,孤好歹也算是半个长辈,你就不好奇孤有没有帮你起个字?”
方君宜被他跃跃欲试的语气逗笑,他问:“那敢问陛下,对臣妾有什么期望,又给臣妾取了什么字?”
他是真的很好奇,楚微清愿意帮忙加冠已经是意外之喜,怎还想过他会给自己起字。
薛慧和楚微清太熟了,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见不得他那个臭屁的模样:“你就直接讲吧,让咱也听听陛下这斐然文采。”
楚微清没在意她,她这张嘴就没有毒不死人的时候。
他故作神秘地等了一会,说:“孤前日做梦,梦见一老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的是什么,孤记不清了,但就记得鹤生二字。君宜,你觉得如何?”
方君宜没想到他是真的为自己起了字,一时有些愣神。
过了会,他失笑道:“陛下,你这梦中的高人怎么不是传授你真理,而是给我取字了。”
楚微清也不在意他拆穿自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王吉端上来的醒酒汤喝完。
“鹤生鹤生,不管如何,孤也希望你一生顺遂,日后回青屏山,可以做只闲云野鹤。”他搁下茶碗,解释道。
“令月吉日,昭告尔字——”
来喜没想到楚微清真的给方君宜起了字,连忙把后半段的祝词也唱了。
方君宜沉默半晌,也不知道是懂了,亦或是根本没有懂。但不管如何,他接受了楚微清的祝福:“那便托陛下的福,君宜日后一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顺顺利利地将那盐场的幕后之后抓出来,告慰他们方家冤魂的在天之灵。
一觉醒来,方君宜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有些混沌。
昨夜薛慧起哄,竟是让方君宜趁机喝到了一盏酒。可惜他这酒量太差,真就是一杯就倒,这岁没守成,连小彩他们准备好的炮竹烟花都没有玩到。
他盯着床幔发呆,总觉得这纱幔不是撷芳殿的,却又有些眼熟。
再也不喝了,他这么想。
他这酒量可以说是没有,再这么喝下去,怕是什么时候被楚微清卖了都不知道。他伸手揉了揉额角,只听有什么系在了他的手腕上,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那声音也不算清脆,甚至有点闷。方君宜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红绳穿上了两枚铜钱,正是这两枚铜钱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房间里关着窗,朦胧的光线让他瞧不真切,于是方君宜便想爬起来出门去瞧瞧。
刚爬起来,方君宜这才发现自己的枕边还放着一个小红包,想来是昨晚的压岁钱,只是不知道是谁给的。
他披了外衣,打开窗子,倚在窗边研究自己手上的两枚铜钱。那是两枚先帝年号的小铜钱,十分光滑,看起来原主人经常摩挲它们。由一根长的红绳穿过,再盘绕两圈在他的手腕上,因为没有固定位置,所以才会随着他的动作响动。
方君宜研究了一会,竟是没研究出来怎么解开那个死结,只好先放放。
今天虽是初一,小彩起得早,听闻屋子里的动静,便端来热水供他洗漱。
洗了把脸之后,方君宜终于认出来自己这是在哪了。
昨晚闹得晚,楚微清便没有让他回撷芳殿去,而是将他安置在了先前在庭兰居住的房间。省得他大冷天的跑来跑去,万一着凉了又该要哭丧着脸喝药了。
“公子,要用早膳吗?”
小彩替他拢好了头发,昨晚行了加冠礼,方君宜先前被收在库房里的各式发冠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方君宜想了一会,问:“陛下吃了吗?”
自己拿了对方的压岁钱,自然还是得跟人说声新岁快乐。
“不曾见东边传过膳,应该是没有的。”她扶着发冠,退后两步打量了一眼,随后有用簪子将其固定好。
今天的新衣服是青色的,若是说昨天的那套看起来比较出尘,今日这套便更显少年气些。配套的发冠也从金色换成嵌了蓝宝石的银冠,比昨日的低调了许多。
方君宜乖乖坐在原地,等小彩给他梳理完毕才道:“那我去找陛下。”
阿虹拿着大氅跟上,所幸前厅离这边近,不过几步就到了。
楚微清正坐前厅之中,自己跟自己对弈,见方君宜来还有些意外:“怎么起这么早?还以为你昨日那一杯倒的样,今天怎么也得再睡一会。”
方君宜只当没听见他嘲笑自己:“新岁快乐,陛下。”
“新岁快乐,”楚微清终于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棋盘上挪开,“用过膳了吗?”
棋盘之上的残局还是中秋那会留下的,他也是今日方才有空继续研究,一时上头,就是连早膳都忘了吃。
“还没,陛下若是没有吃,不如一起?”方君宜问道。
他原是想问这两枚铜钱是不是楚微清给的,但这话临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于是只能邀请他一起用早膳。
楚微清看了一眼天色,发现都快正午了。他哭笑不得,让王吉去张罗一下午膳,免得这方君宜饿出个好歹来。再回头,发现方君宜正在棋盘旁边,十分认真地在研究这棋盘上的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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