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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李画敏就惦记卖羊花出的二十二两银子。吃过早餐,李画敏一头钻进果园里,问什刹那银子的去向。
小鬼如实禀报:“昨天上午,裕叔把二十两银子给了财叔,另外二两给罗振贵抢去了。财叔把二十两银子埋在床脚下,准备给春姑家送去;罗振贵把二两银子放在兜里,计划今天去镇上做新衣服。”
放在兜里今天就花掉的银子,实在难以要回来,便宜了罗振贵。不过,埋在床脚那二十两得设法让它回来。
月娘去收割豆子,顺便赶羊去放。赵世宇、阿森仍旧拉大锯锯木。李画敏去采摘桑叶,走到庭院西边的小路上,马上叫小鬼什刹把罗振荣叫出来。
罗振荣不敢不来,他畏畏缩缩来到小路,见到李画敏急忙申明:“敏敏,昨天叔叔的羊是我赶去放的,并没有丢失一只羊。我今天仍打算帮叔叔放羊。”
“嗯,我知道,在裕叔身体没有痊愈之前,都是你放羊,怎样对家人里解释,自己动脑子不用我教你。你欠我四十两的银子,你干活所值的银两不足一两,你什么时候才还清我银子?”李画敏柳眉倒立、一副气势汹汹的讨债样。
罗振荣不敢看李画敏,只看自己的脚尖:“敏敏,你再宽恕多一段时间,让我再设法弄银两。”
“说得轻巧!我就是把你剥皮了当肉卖,都难换来四十两银子。”李画敏轻哼着,看罗振荣的脖子缩了缩,缓和脸色:“其实,你要是愿意,这两天内就可以归还我二十两银子。以后归还剩下的十九两几,轻松得多了。”
“你是说,家里准备给二哥作聘礼的银子?”这家伙够聪明,一点就透。不过,罗振荣犹豫不决,给二哥作聘礼的银子要是没了,二哥的亲事就黄了。
李画敏拉下脸。小鬼教罗振荣在小路旁的草丛中练习几个翻滚,罗振荣就答应了。
“你要是早答应,就免去这种皮肉之苦了。记住,银子埋在你父母亲的床脚下,你瞅个机会到父母亲房中,我会适当帮助你的。银子拿到手,就来这小路上等我。记住了?”
看到罗振荣鸡啄米一样点头,李画敏没好气地挥手——赶苍蝇一样,把罗振荣在自己的视线范围赶走。
傍晚的时候,罗振荣的机会来了。躺在床上的财婶到厅堂里用餐,一家人谈论即将送聘礼的事,罗振荣找个借口溜出厅堂,悄悄来到父母房前。门上挂的大锁自动脱落,罗振荣进去。仅用了几分钟,罗振荣在小鬼的帮助下,顺利拿到财叔、财叔埋在床脚下的二十两银子,急急向晒场方向走来等李画敏。
李画敏已经吃过晚餐,收晾晒的衣服收回房间。小鬼在耳边告诉罗振荣偷到银子的信息,李画敏喜上眉梢,将衣服挂在床边的竹竿上,朝外就走。赵世宇在梧桐树下收扰今天锯出的木板,看到李画敏匆匆走向庭院西边的茶油树下,唤了她一声。李画敏没有听到,仍旧顺茶油树下的小路朝西边走去。
赵世宇心疑,悄悄尾随李画敏而去。
罗振荣在小路上等得焦急。看到李画敏,罗振荣快步走来。
李画敏收起心中的欢快,绷脸问罗振荣:“都拿到手了?”
“都在这儿,给你。”罗振荣把两锭十两的银子捧给李画敏,偷偷看李画敏面色,小声说:“要是母亲得知我偷家中的银子给你,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这话里,竟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财婶是长乐村有名的泼妇,无事还要搬弄是非,有人敢惹上门,她不骂得狗血喷头、鸡犬不宁、永无宁日才怪。
李画敏不吃这一套,她恶狠狠地瞪罗振荣,手指他额头说:“你母亲不会放过我?她要是知道这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你信不信?你家是不是少了银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偷我的五十两银子,你得照数还我。你母亲就是知道这事怎样?叫嚷开了,整个长乐村的人都知道,你还欠我十九两几的银子。哼,要是阿宇知道这事,看他会不会放过你。”
罗振荣瘪了。真是个女魔头!时时摆出要吃人的样。
赵世宇借浓密的木薯掩护,慢慢地靠近,他十分惊讶地看到,媳妇急急赶来这里,竟是跟罗家三只手见面。远远看到李画敏教训人的模样,还有相信自己比罗家三只手强几十倍几百倍的自信,赵世宇没有戴绿帽子的耻辱,仅是对眼前的事感觉极意外。赵世宇在距李画敏十米远的地方蹲下,只来得及窃听李画敏教训罗振荣的话。
赵世宇侧耳聆听,只听了七七八八,再透过绿叶间朝外窥视,罗家三只手贴贴服服地垂下脑袋,听李画敏毫不留情地奚落。赵世宇糊涂:媳妇咋能把三只手当软梳子捏着?
要是小路上教训的人和受教训的人换个位置——是罗振荣在教训李画敏,赵世宇肯定忍不住冲出去吼叫了,现在是李画敏教训罗振荣,赵世宇便沉住气看个究竟。
小路上,李画敏看耷拉着脑袋的罗振荣,越看越生气,娇斥一声:“滚!”罗振荣如得大赦一般,飞快地掉头跑,摔跟头后爬起来,接着没命地跑。
远远看到罗振荣拐转弯消失了影子,李画敏绷紧的脸放下来,弯腰咯咯地笑。李画敏笑够了,转身慢慢回家,顺手折下路旁的两朵鲜花,拿在手中晃动,轻轻哼起走调的小曲子。
“敏敏,什么事这样高兴?”赵世宇在拐弯处走出来,突然出现在李画敏面前。
愉快的曲子戛然而止,李画敏心中突突地跳,转头看刚才跟罗振荣见面的地方,继而观察赵世宇,猜测这位憨哥是否窥见自己的秘密。李画敏重新绽出笑脸,笑眯眯地看赵世宇:“我刚刚去看望裕叔。阿宇,你咋有空来这儿?你来这儿多久了?”
“巧了,我也是要去看望裕叔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必再跑一这趟了。敏敏,裕叔身体怎样了?”赵世宇若无其事地说,站在原地等李画敏。
“没有痊愈。还在喝药。”不用专去看,李画敏都知道受了内伤的裕叔,没有完全康复。
赵世宇笑眯眯地看李画敏,在不经意间将她全身瞧个遍,想起刚才罗家三只手递东西给媳妇,她装进口袋里不好搜身查看。李画敏走近赵世宇,突然一个脚下不稳,朝前扑去。赵世宇张开双手,抱了个满怀,扶李画敏站稳。
在这一抱一扶的瞬间,赵世宇摸清了李画敏口袋里那沉甸甸是银子。惊愕之色在赵世宇眼中一闪而过,转瞬间就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李画敏快速跟赵世宇分开,困窘地解释:“这小路上石子多,踩到小石子上了。”迟不摔倒,晚不摔倒,走到赵世宇跟前就扑倒,要是不解释,李画敏怕赵世宇误会自己是特意扑到他怀中。
赵世宇笑微微地看李画敏,温和地问:“敏敏,你没事吧。”他十分体贴地问李画敏,是否闪了腰扭伤了脚。李画敏不知道自己这一摔,是赵世宇的杰作,微红了脸连说没事,加快回家的速度。赵世宇不急不慢地跟随着李画敏回家,对眼前这个娇小的人儿有几分的生气:她在欺骗自己!这个小骗子!
回到家中,李画敏匆匆忙忙回房间,关上房门,以最快的速度将口袋里的银子放到幽幽盒子里。赵世宇帮李画敏提来沐浴的热水,推开门进来,李画敏已经在收拾衣服为沐浴作准备了。
李画敏进小净房沐浴。
赵世宇打开箱子,只看到几吊铜子。吃惊的赵世宇,把整个房间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都查看个遍,都没有看到银子。乖乖,自己收购药材赚的银子连带媳妇的银子,足有几百两,居然都无影无踪。赵世宇清楚地记得,每次要银子,媳妇都是进房间拿的,因此他一直都以为银子是放在箱子里,还特别给门板加了两块板,让小偷不能轻易进入房间。
李画敏沐浴出来,看到赵世宇望打开的箱子出神,就问:“阿宇,你要找什么?衣服都挂在竹竿上。”
赵世宇心念转了转,不露声色地说:“敏敏,我想起明天得到镇上去一趟,要拿几两银子来预备着。我们的银子在哪里呢?箱子里一两银子都没有呀。”要银子是假,是要瞧瞧这小东西,从哪里掏出银子来。
李画敏先是一惊,后来想想不对,就嗔怪说:“胡说,你明天不是跟阿森继续锯木么?哪有时间去镇上。再说了,你就是明天需要银子,明天再拿给你,急什么。”难道你要抱银子睡觉?
“敏敏,你是不是把我们的银子弄丢了?”赵世宇步步进逼,不逼她露出藏匿银子地方,誓不罢休。
李画敏听出这话有问题,不高兴地说:“银子没有丢,我保管着。不过,没有放在这儿。阿宇,是你自己要我保管银子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银子都还给你。谁爱替你保管银子了。”这样威逼着拿银子,像是自己昧了他的银子。
赵世宇急忙摆手,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陪笑说:“敏敏,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不放心你,是因为我们的邻居就是有名的三只手,我担心被他偷了去。”
将赵世宇研究半晌,看出这位憨哥不是在查自己的帐,李画敏心情好转,安慰说:“你尽管放心,这银子藏得极隐蔽,世上除了我,再没第二个人可以找到。”水汪汪的大眼里,竟不自觉露出几分的得意之色。
“是么?世上会有这种地方?那我就放心了。”赵世宇嘴里说着,笑眯眯的,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骂:“小骗子!意敢骗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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