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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手掌往上挪了挪,覆着右手小臂的位置恰是姐姐烫疤所在之处。
手掌隔着柔顺绸滑的衣料,并未感触到有任何伤疤,反而是细腻的肌肤。
烫疤,不在她手上。
可那疤,本该在她右手小臂上的。
回想往事,月吟的情绪渐渐不受控制,她捂着右臂,背过身去,低声啜泣。
谢行之坐到她身旁,顺手揽住她轻轻颤动的薄肩,将低声垂泣的人揽进怀里。
昨夜只听她简单说了身世,谢行之只知她四岁丧父,生母下落不明,孤苦伶仃的她被五姑姑养在膝下,问她生父生母姓名,她闭口不谈,不愿同他讲。
五姑姑为何要收养她?
除非……
除非是五姑姑受过她父母的恩惠。
可扬州那边,能有多大的恩惠?
五姑姑在柳家过得不好,更何况是被收养的她了。
她无声无息这一哭,谢行之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不知她经这一遭,又想起了哪些苦楚。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谢行之轻抚她背,给她顺了顺气。
月吟起初还在压低哭声,谢行之这一番话后,她放声哭了出来,也不再偷偷擦着眼泪。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月吟枕着谢行之臂弯,纤指轻轻揪着他衣襟,哽咽道:“那个烫疤,本来是落到我手臂的,是姐姐帮我挡了一下。”
小巧的脸庞满是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愈发惹人怜惜。
谢行之拭去她面庞的泪,月吟握住他手,带着他手放到右手小臂上,垂泣道:“就是这里,这里本来是有疤的。”
月吟哽咽说道:“那年上元节,我和姐姐去街上看花灯,人多,我就和姐姐走散了。然后、然后有几个坏小孩看见我落单了,就把我围起来,不让我离开。他们拿石头拿小石头扔我,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说爹爹和娘亲的坏话。我早就不和他们一起玩,可他们还揪着我不放,躲也躲不过。就在有人提出把小石头换成小花灯时,姐姐推开围住的坏小孩,把我拉到她身后。”
“姐姐就这么抬手挡了一下,”月吟动了动右手,哭着比划着,“小花灯里面的蜡烛烫t到姐姐手臂。”
“姐姐虽说没事,但我知道这是宽慰的话,不让我自责而已。”月吟把头埋进谢行之胸膛,手指揪着他衣襟,自责道:“指甲盖那么大的烫伤,怎么会不痛。”
温热的眼泪打湿衣裳,谢行之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涓涓热泪正从她眼眶流出。
心脏仿佛被剜了一刀,生疼。
谢行之搂着她颤抖的肩膀,嗓音明显是压抑着怒意,“可还记得那几个坏小孩姓甚名谁?”
月吟摇头,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太多了,不想去记。”
谢行之面色阴沉地可怕,下颌紧绷,而长袖里的手攥成拳头,指甲盖因用力而泛白。
怀里人哭诉的声音没了,可却在无声流着泪。
谢行之揽着她肩膀,动作轻柔地顺着她背,没有催促她。
马车在街上平缓行驶,微风吹动帘子,将车厢内的燥热吹散。帘子落下,又将依偎的两人遮住。
风吹帘动,谢行之余光瞥见街上抗了糖葫芦靶子的商贩。
他蓦地想起一些往事。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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