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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瞬回过神来,转头对身后的人笑笑,抽了张面纸擦去脸上的水痕,重朝席间走去,
晚上,韦少宜搬走后的宿舍更显空dang,不过这也是好的,至少她坐在自己房间的墙角号啕大哭,没有人会来敲她的门,她不必对谁微笑,不必理会任何人。
第八章 疼痛只为无处言说
陈孝正的办公室就在经理办公室隔壁,郑微坐在面朝门口的办公桌前,时常可以听见他开门或关门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很轻,可是一步一步,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有时渐渐地近了,又时是慢慢地走远。偶尔他来找周渠汇报工作,或是两人在电梯内遇到,郑微总是笑笑,他也微微点头。
办公室的几个小姑娘都特别迷他,哪怕他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个太好相处的人,凡是与他相关的事qíng,她们总是特别踊跃,几件小小的办公用品,都要故意来来回回地送上好几回。
郑微却是尽量避免一切单独跟他相处的机会,然而一个是经理助理,一个是秘书,工作中的接触再所难免。她记得她第一次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将一份周渠要求会签的文件递给他过目。他说过了请进,她推开门的手却不听使唤地犹疑。
她说:&1dquo;陈助理,周经理让我把这份文件jiao给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您请在上面签字,我再jiao给技术开部。”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玩着手中的签字,一言不地看着她。她想起那几个小后勤的说过的话,陈助理沉默下来的时候特别勾人,尤其那双眼睛看得人心里轻颤。其实她知道他不说话并不是像她们说的那么酷,不过是天生就不善与人jiao际,尤其不喜与陌生人jiao谈,索xing惜言如金,如果这些年来他这个脾气还没有转变,那么她很难理解他这样的xing格怎么能在关系网错综复杂的中建迅地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的眼眶略深,眼珠的颜色是很深的褐色,近似于墨黑,以前的郑微最喜欢这双眼睛,虽然它总是显得太过冷清,可是她不是没有见过它温柔带笑的时候,当他的笑意出现在眼睛里,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那时的他总是说,&1dquo;微微,别闹。”她在他怀里,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融化成一汪net水。
可是现在的郑微在他的沉默注视中避开了他的眼睛,将黑色的a4文件夹展开放在他的面前,如果他留心,就会现磨砂硬塑面的黑色文件夹上,有她手指汗湿的印记。而他只是低头认真翻开文件内容,郑微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在他的无名指间流连,她为自己当时的恐惧而感到悲哀,连呼吸都卑微。
那双手还是瘦而薄,除了握住的黑色签字,空无一物。
他看完了最后一页,在处理签相应的一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1dquo;你替我对周经理说,我会督促技术开部按照他的要求尽量办理。”
&1dquo;好的,您放心。”她点了点头,合上文件夹转身离开,在门口处听见他忽然说了一声,&1dquo;等等。”
她的背影就这么僵在那里,忽然丧失了回头的勇气,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一声都惶然失措。
过了好一会,她才听见身后的人说,&1dquo;郑秘书,你忘了你的签字。”
她笑了一声,&1dquo;陈助理您记错了,我来的时候没有带。”
后来她想,她开门的时候还是太过苍促,或许她再深呼吸几下,就可以用更从容的背影从他眼前走开,然而当时别无选择,她不能再留在原地,因为害怕下一秒,不听话的眼泪就会掉了下来。
任何一个工作场合,总有办公室恋qíng的花朵盛开,有人视为熊掌,有人却当作砒霜。郑微她没有办法理解,八小时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当爱qíng的花凋谢了之后,该如何收拾余下残枝败叶,或许有人可以若无其事,甚至享受那明里暗里涌动的暧昧,但是她显然做不到,所以她从来都把办公室的恋爱视作最愚蠢的事qíng,上帝却一再开了她的玩笑。
让肥皂剧里的1ang漫qíng节见鬼去吧,那是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失落和难堪,没有身在其中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曾经跟自己一起走过青葱岁月的人,曾经一起分享过世界上最亲密快乐的人,一朝危襟正色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些战栗的拥抱和抚摸换成了握手,那张说出过一辈子的诺言,也曾激烈热吻的唇,现在却带着礼貌的笑容说,&1dquo;你好,郑秘书。”
沉淀了三年的一颗心又变得无处安放,每一天每一天,当她无懈可击地在他面前扬起嘴角,那把钝而锈的锯子就在她心上慢慢地磨,有时她希望那是一把利刃,就像他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挥刀见血,立刻痛到什么都不留,那才是一种慈悲。《海的女儿》里,上岸的人鱼公主为爱蜕变出人类的双足,然而落地的每一步,痛如刀割,她的痛不仅因为她丧失了原来的自己,更是因为太多的委屈因由,无处言说。
阮阮安慰她,&1dquo;如果你没有办法选择,那么就只有向前看。不管他回来是为什么,你别管,你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郑微说,&1dquo;我想要什么?我要的不过是平静。”然而她爱着他一天,她就不可能平静。
于是她不断地问,&1dquo;我们为什么都是这样,明明知道不值得,还是心存期待。”
聪明的阮阮也没有办法回答她。
即是在那些孤独的日子里,在最无望的时候,她都还是选择记住往日的甜蜜,忘掉后来的悲哀。她不断试着把自己当做他,去理解他的决定,尊重他的选择,偶尔的恨,也是因为还爱。
她如何能不爱,感qíng不是水闸,说开就开,说关就关。那场感qíng,她豁出了自己,一丝也余力也没有留下。而他是在她最快乐的时候骤然离开,中途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没有给过她机会缓冲,让热qíng消散,如同一歌,唱到了最酣畅处,嘎然而止。
没错,她爱陈孝正,以前爱,现在仍爱。然而他说得对,人先要爱自己,有些苦,尝过一次就已足够。
于是回到公司,依旧淡淡地相处,除了那次接风宴上他一闪而过的迟疑和失态,后来的他始终与她保持正常的相处,连微笑也带着距离,就仿佛他们之间当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事,一切前尘旧事,不过是她臆想而已。她暗里可怜自己的自作多qíng,他早已说过谁都没有必要为对方等,中建是国内最有实力的建筑集团公司,他回来,又被分到二分,不过是必然中的小小偶尔,她竟然曾经以为他为她而来。
其实,三年的时间并非没有在陈孝正身上留下痕迹,也许本xing中的孤僻和凉薄始终都在,然而他终究比往日多了几分世故圆滑,办公会议上,他与向来以脾气bao躁的张副经理意见相左,张副大怒之下出言不逊,连周渠都出言制止,以陈孝正往日的脾气只怕早已拂袖而去,但现在的他只是一笑了之,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对的,也不再坚持;她还曾经撞见过一次瑞通的经理冯德生特意前来拜访他,冯德生这人贪财,好色,重义气,这些都是他最为不齿的品格,她冷眼旁观,分明看到他眼里尽是鄙夷和厌恶,嘴上却依然客气有加。
人当然是会成长的,往日毛毛躁躁的小女孩还不是成了穿着一步裙,恭谨端庄的经理秘书,那么,棱角分明的陈孝正学会了戴上面具为人处世,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她只是寒心,当她顺手给冯德生递了杯茶的时候,那老家伙嬉皮笑脸地在她手上摸了一把,说,&1dquo;果然不是本地人,小郑你手上的皮肤都要比我们本地的小妞好上许多。”
郑微又窘又怒,当即抽手,茶杯落地,热水溅得满地都是,她qiang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牙说到,&1dquo;冯经理,我敬您是长辈也是领导,大家又都是同事,何必做这样不堪的事?”
冯德生没料到她一个小秘书会为这事如此激烈地作,当着陈孝正的面,脸上立即觉得挂不住,便出言相讥,&1dquo;不过开个玩笑,小姑娘脾气倒挺大,难道只有你的领导摸得?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当年做项目经理的时候,周渠还不过是个小技术员,别说我没怎么样,就是给你教点规矩,周渠也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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