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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路荣行有点仓皇和尴尬,青春期的男生都比较冲动,不太受得外界刺激,但也不该被人无意磕碰就觉得异样,路荣行其实不太清楚自己脑子里眼下装的是什么浆糊,但潜意识在警示他该打住思路。
说起来他也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脑内说打住立刻刹车,只把目光聚焦到眼下,未雨绸缪地顾忌起关捷会突然抬头的可能性了,因为那样会撞到他的蛋,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念及此,路荣行也顾不上回答关捷的问题,先强行摁着他的头,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这才松手让人起来。
关捷起来之后先扶了把腰,前前后后地扭了一遍,骨骼释放出“啪嗒”的轻响,他边扭边骂:“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有病?突然按我头干什么?”
路荣行现在觉出自己不该手贱了,但关捷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好手,于是他避开了关捷的视线,作势转身往家里走,面上却装得一切正常:“这话我问你还差不多吧,你没事突然掀我衣服干什么?换个人你看我是只摁他一下,还是打爆他的头。”
关捷脑门上一凉,讨好地对他笑了笑:“我能对你干什么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腹肌。”
路荣行被他问得一愣,气得想笑:“我哪儿来的腹肌?我怎么不知道。”
关捷的手比脑子快,说着又往他肚子上戳了一下,感觉手感是像肌肉,连忙纳闷地说:“这不是吗?硬邦邦的。”
路荣行摘掉他的手,为了避免他没玩没了,主动撩了下t恤,短暂出境的腹部上确实没有肌肉线,只是他到了长肌肉的时候,以前轮廓支棱的肋排都不见了,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弱不禁风了。
关捷的疑问了结,重点立刻跑偏了,诧异地说:“诶你肚皮好白啊,可是为什么你的脸这么黑?”
路荣行压根不黑,他是一天四趟大太阳,脸上、脖子和手臂等见光的地方晒出了一层小麦色。
这肤色很健康,路荣行自我感觉还不错,被他黑了也不自卑,闻言挤了下眉心,自黑道:“是啊,你的眼睛怎么长的,到了今天才现?还有你再说一句,就会现我的脸还能变色。”
关捷“o”了下嘴,刚想说他扯天马流星淡。
路荣行就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顺势将他往后一推,心里有点烦躁地说:“能变得更黑。”
关捷嗤笑了一声,还想跟着他走,被路荣行劝退回家写作业去了。
路荣行则回到自己房间,躺在沙上回忆刚刚那个不对劲的瞬间。
那个片刻来去得仓促,他脑子里可谓是“百感交集”,各路情绪都是纠缠的乱麻线,现在回头去想,也像是失不再来的机会,已经理不清了。
既然还是一团浆糊,理应没有纠结的必要,但路荣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稀里糊涂式的难以释怀,因为理智告诉他,应对可能被撞的反应该是忌惮,其他的闪念都是多余。然后又正是那些“多余的东西”,惹得他在这儿庸人自扰。
不过这时他接触的人事物里还没有同性恋这个概念,路荣行根本没有将问题往关捷身上想的思路,他只是觉得也许就像那些片子里面演的,自娱自乐不如外部刺激,本能可以被原谅,但这么立竿见影的反应还是太失态了。
路荣行皱着眉毛想到:也许他该学学张一叶,多撸几,把青春期的无名火泄干净一点,免得殃及无辜群众。
不过隔壁那位群众确实无辜,对于他那一低头的温柔里曾经产生的困扰,他本人是一点都不知道。
对于路荣行那一大摞的“厚礼”,关捷前几天还是意思性地做了一下,专挑数理化,在里面翻他擅长的题类下手,数学的几何证明、物理的电路图以及化学的推理题。
不过没几天他就后劲不足,一门心思只想干完暑假作业。
一经对比,隔壁的路荣行就悠哉的不行,看看名著、弹弹琵琶,俨然一个万恶的地主阶级。
赶在路荣行出门的前一天,张一叶骑车过来约,说是大河那边有人在淘沙,问他们去不去看热闹。
路荣行还没见过淘沙,关捷纯粹是想逃避作业,3人于是带上卡片机,路过批部一顿扫荡,排成一条纵队骑车上了大堤。
夏天的大河波澜壮阔,水面吞没了沙滩,站在这一边看对岸,那边只剩一条黑色的边线,这就是长大这么大的关捷,对于“大”的理解。
他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本市,去其他的地方看一眼,而路荣行和张一叶却都已经见过海了。
有船的岸边已经聚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做堆,对江里的轮船说说笑笑,他们将车停在车群里,找了块空地站着看。
镇上所谓的淘沙,并不是用水筛洗河沙,而是在轮船底下拖拽一块巨大的强力磁铁,借磁铁的特性从江底的淤泥里回收废铁。
3人蹲在沙地上,看那艘破旧的轮船鸣着笛,来来去去地在水上逡巡,每次收网,那个直径将近2米的大磁盘上无一例外都会附满铁质的零件。
有铁色还新的自行车,也有裹满水草的栅栏门,有锈色深沉的机械吊臂,也有已经不成形的锅炉模型……还有更多他们根本没有见过的东西。
旁边的人在小声议论,说这个开船的老板真会空手套白狼,弄块磁铁就能赚大钱了。
少年们不用当家,没有人纠结钱的问题,他们的感触各有不同。
张一叶惊叹于这块磁铁的例无虚,关捷觉得“钓”上来的东西这也不认识那也不认识,路荣行则在想除了磁铁能够吸起来的废铁,这水面下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除了大船,还有一些私人的小渔船在远处撒网,他们偶尔也做摆渡的生意,5块钱一个人,将人单程送到河对岸。
关捷是看见有人坐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问题,他说:“大河上有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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