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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真是累死我了,挣你老板二块洋钱,骨头都累散架了,歇口气,歇口气,实在不行了。”
大苟也不管真一同不同意,在公路边靠着树干歇息。真一无奈,也只能跨下驴背,在一旁席地而坐。大苟解开背上的包袱,掏出糕开始吃了起来,一块吃完,又掏一块继续,嘴里还说:“哎哟,饿煞人了,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大苟边说边吃,一边又掏出一块,递给真一说道:“老板,吃吧!尝尝,尝尝,不算你的钱。”
真一也确实饿了,儒林镇吃的几碗饭,早没了。见大苟递过来糕,虽嫌他脏,但同行一路,不接,就太没人情。真一接过,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糕,是江南特产,由糯米粉和粳米粉拌合,再放入适量白糖,用模子稍稍压合而成。讲究的,可放入红枣,撒上红丝绿丝,或者芝麻等等材料。
真一以前也吃过糕,很好吃。这会儿一块糕没吃完,人就慢慢软倒在了草地上。等了一会儿,大苟像是突然现了什么似的,说道:“咦?怎么了?老板你是不舒服了吗?”
大苟嘴上说着,手上轻推真一,每推一下,嘴上便叫一声“老板”,手越推越重,声音越叫越高。直到最后用力推搡真一,真一又哪里还能答应?早软成一摊肉泥。
大苟这才终于忍不住欢呼:“哎哟老板,真是对不住哟!要不是你的皮箱害人,我大苟也不会陪你吃一夜的苦,现在轮到你吃点苦头,这叫买卖公平,哪个什么无欺。”
大苟说着时,紧急忙慌的打开皮箱,又是欢呼:“老子这是做梦吗?奶奶的,爹爹哎!我的不孝祖宗呦!老子怎会这么达呢?”
大苟抓牢皮箱胡言乱语,狂喜得癫。
也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大苟忙着向祖宗们倾诉衷肠。不料这一切,早被土窑墩顶上的张希北,尽收眼底。
真一和大苟来到岔路口时,张希北就看到了铮亮的大光头,再配上那独一无二的高大身板,张希北估计是真二,心中还想:这深更半夜的,真二叔夜里刚回来,不在野猪坳,在这儿搞什么名堂?难道是跟踪鬼子?军人在非常时期的警惕,让张希北隐蔽着看个究竟。
接下来,就只听到大苟一人在说话,始终听不到真二说话,开始时,还听不清,只是好奇的静观。等到大苟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嘴巴里喊奶奶,喊爹爹,喊祖宗。张希北确定,真二是碰上了独脚强盗,中了暗算了,心里还感叹:真是隔行如隔山,真二叔不是一般的武功高强,江湖经验更是老辣,怎就无声无息被人干倒了呢?莫非真是应了古语,阴沟里翻船?张希北想归想,手脚却不敢稍慢,悄悄爬下土窑,掩到大苟身后,又看了一会,确认是强盗做案,看到大苟掏出了短刀,这才一脚将大苟踹翻在地。
狂喜中的大苟,本待一刀结果了真一的性命,拿上钱财溜之呼也,那曾想变故顿生腋肘,被冷不丁一脚踢翻,蒙懵抬头时,黑洞洞的一个枪口,正直指自己的顶门。
真是强盗碰上贼爷爷,大苟刚才还在呼唤祖宗,祖宗真来了。
张希北俯身细看,正是真二(或者是真一),躺地上昏迷不醒,静乐寺离这儿近,慧明和尚也懂医术,赶紧送去。
再说三郎因为避开周雅芳,连夜进山,听慧明和尚说了第一次的谈判经过后,笑道:“干爹,听你这么说,应该是事成了的,放心吧,咱们等张大哥回来了再说。”
慧明和尚微微而笑,说道:“三郎,你做事不能主次不分。打县城是多大的事?咱们全部心思扑在上面都不够用,张希北由我来等,你快回茶馆去,万一你大师兄宜兴有情报来,也好第一时间有个处置。”
慧明和尚说得很有道理,三郎不得不从,只能不情不愿的回茶馆。
回到茶馆,黄老四和周不二正聊得投机,见三郎回来,黄老四埋怨道:“三郎,你周伯伯和雅芳姐十多年不见,你怎就好意思把人扔在茶馆?快去客栈和你雅芳姐说一声,晚饭在钱老板店里吃。”
黄老四说的晚饭,应该是接风洗尘了。三郎和周不二招呼一声,转身去隔壁,见汤有水在一边向自己挤眉弄眼,便走了过去。
汤有水悄声说道:“三郎,你大师兄刚刚回来,他让我告诉你,城里情况搞得差不多了,让你回来后,立即去宜兴,还说军情紧急。”
三郎问道:“我大师兄他人呢?”
“又去城里了!”汤有水回答道,接着又说:“三郎,你大师兄还说,城里鬼子太多,恐怕不好下手,让你把胡雷刚带城里去。”三郎道:“一个县城,三四百个鬼子在里面,当然多了,他妈妈的,仗还没打,就先怯阵,知道了,你在这儿先等会。”
三郎上客栈二楼,敲响周雅芳的房门,开了门,周雅芳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冷冰冰面孔。三郎说道:“雅芳姐,晚饭黄爷爷为你接风洗尘,我因为要抓紧办货,得连夜赶去丹阳。”
周雅芳深深刮了三郎一眼,说:“找借口也不肯动脑筋。”
三郎仿佛是被她看穿了五脏六腑,僵立当场,不知怎么回答。
周雅芳不带一丝人气的又说道:“还不快去?不是很要紧吗?你的有水兄弟还等着呢!”
这贼婆有顺风耳千里眼?三郎好像是见了鬼,咧嘴干笑二声,说声“我走啦”,慌张下楼。
汤有水问:“三郎怎么啦?”
三郎道:“我见到鬼了。”
重新见到周不二,三郎道:“周伯伯,我大师兄来信说,往上海办的货,有点小差错,必须立即去处置一下。”
周不二当然是催着三郎赶紧办去,黄老四又埋怨三郎做事不牢靠,三郎一面唯唯诺诺告罪,一面领着汤有水落荒而去。
三郎和汤有水往静乐寺去,汤有水问:“怎么了三郎?是不是宜兴城里出事了?”
三郎道:“我那个狗屁雅芳姐贼婆,不是人,往后离她远点,整个一个浑身冒寒气的白骨精。”
慧明和尚见三郎去而复返,一点也不奇怪,备下酒菜,和三郎细品浅酌。话题当然就离不开周不二父女了,三郎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周雅芳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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