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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人不为己（第1页）

沈家下人都聚集在前厅门口，沈大人亲自一一询问后，回到厅中向李无疾躬身道：“下官已将家中奴仆都问过一遍，他们今天都不曾去过青芜住的院子，也都有人证，应该能排除嫌疑。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再问一问。”

沈大人询问下人时，李无疾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沈大人说完，李无疾淡淡道，“本王没什么不放心的。哪个是唐妈妈？”

沈大人心中存着的那点儿侥幸登时灰飞烟灭了，硬着头皮答道，“唐妈妈不在其中。内人身体抱恙，唐妈妈在照料她，便没有叫过来。”

“哦？沈夫人病了？病得厉害么？要不要让吴先生顺便看看？”

吴神医一听，拎起药箱站起身来，“带路吧。”

“不用劳烦先生了。”沈大人连忙道，“已经请了大夫看过，并无大碍，只是近些天操劳过度，歇一歇就好了。”

李无疾手指撑着额角，漫不经心地道，“那就好。没有询问过的，现在只剩下唐妈妈和沈夫人了吧？”

沈大人眼皮猛跳了几下，刚要回答，阿七在旁边说道，“殿下，还有沈姑娘的姐姐呢。”

“下官敢以人格担保，内人和小女绝对不会下毒谋害青芜！若殿下不信，下官这就去亲自审问她们！”

李无疾轻咳了两声，懒散地说道，“本王昨日打猎累着了，今日不大想动，就请夫人和令爱都到前厅来吧，哦对了，还有那位唐妈妈。”

沈大人额角青筋都绷紧了，咬着牙道：“殿下，这不合适吧。内人和小女都是女眷，况且一个是青芜的嫡母，一个是她的嫡姐，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带到前厅来，当着外人的面问话，传扬出去，恐怕外人会说青芜蛮横霸道，目无尊长。”

“外人？”李无疾眉梢微挑，“沈青芜是我未来的王妃，说起来，我也不算外人。我的人向来守口如瓶，刀架在脖子上，不该说的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你要是还不放心，那我多叫些人将这厅堂密不透风地围起来。”

沈大人觉得自己像一头架在炭火上烤的山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日拜访永安侯回来后，他对秦王的畏惧已经打消了一大半。可能是因为永安侯提及秦王时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给了他盲目的勇气和自信。

而真正面对秦王，切身感受到他身上冷冽的寒气，还有那看似散漫，却时时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时，沈大人悲哀地发现，他在永安侯书房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就像薤上露一般微不足道，眨眼间就被晒干了。

百般绝望中，沈大人忍不住朝门外看了一眼，不久之前他还把方孟哲当成祸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现在他已将方孟哲当成一根救命稻草，虔诚地企盼他快点出现。

“夫人，夫人！”银萍一头撞进来，摔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老爷，老爷让您和姑娘到前厅去！”

“把门关上。”沈夫人皱了皱眉，“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

银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关好了门。

唐妈妈怀着一丝侥幸问道，“秦王已经走了吗？”

“没。就是秦王说要夫人和姑娘去前厅的。”银萍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唐妈妈，还有你，秦王专门点了你的名字。”

唐妈妈腿一软，跌坐在床边，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抖着嘴唇问，“他他他，为什么点了我……”

银萍惶惶然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老爷说的。”

“夫人，这可怎么办？老爷是要把我推出去顶罪吗？秦王杀人不眨眼，落到他手里奴婢就没命了，夫人你得救救我呀……”

沈萃儿听到要去前厅问话还不觉得如何，看到唐妈妈吓得瘫坐在地上哭，这才跟着害怕起来，“娘，怎么办啊？秦王不会连我们也一块抓走吧？”

“别怕，你父亲肯定会护着咱们的。你看你，脸上的胭脂都哭花了。银萍，来帮姑娘重新上妆。唐妈妈，你帮我把新作的那套衣服拿出来。”

屋中另外三人都被沈夫人这异样的冷静给镇住了，唐妈妈也止住了哭声，扶着床柱站起身来，心惊胆战地看着沈夫人。

她伺候了这个女人二十多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此刻的状态不对劲。

“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把衣服换了呀。”沈夫人拢了拢鬓角散乱的头发，“再帮我把头发好好梳一梳，梳个盘云髻。老爷说我梳盘云髻好看。银萍，去拿热水，我要梳洗一下。”

趁着银萍伺候沈夫人洗漱更衣的功夫，唐妈妈把沈萃儿拉到一边，“姑娘，夫人不对劲，一会儿到了前厅恐怕是不能指望她了，你得赶紧拿个主意。”

沈萃儿呆愣愣地看着她，“拿主意？拿什么主意？”

“姑娘上午去过祠堂，之后没过多久二姑娘就中毒了，秦王要是问起姑娘去祠堂做什么，姑娘怎么答？”

沈萃儿呆呆地道，“我，我就实话实说……”

“我的姑娘啊，你怎么实话实说？你跟秦王说你带了草木灰要去教训二姑娘？秦王听了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存心要害二姑娘，表面带了草木灰，其实暗中藏了毒药。”

“我是恨不得毒死那死丫头，可是我没有毒药啊，银巧她们都能给我证明！唐妈妈，你也给我证明啊！”沈萃儿慌了神，“父亲肯定会相信我的，对不对？”

“老爷相信没用，秦王肯定不会相信的。”

沈萃儿六神无主地扯住唐妈妈，“那我该怎么办啊？唐妈妈，你快教教我，我怎么说秦王才不会怀疑我？”

唐妈妈凑在沈萃儿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沈萃儿吓了一跳，犹豫着道：“这怎么行，那我娘怎么办？”

唐妈妈小声道，“姑娘放心，老爷肯定会护着夫人的。夫人现在要是脑子清楚，肯定也会这么做。你是她的心头肉，只要能让你干干净净地脱身，夫人什么都舍得。”

沈萃儿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

“萃儿，你看娘这件衣服美不美？”沈夫人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了过来，脚步轻盈地转了一圈，朝沈萃儿和唐妈妈妩媚一笑。

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沈萃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瞬间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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