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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轻澜看到自己顶着一张憔悴的脸,站在曾经属于宁氏,如今却姓了‘陈’的大厦中。
岳香冬穿戴着最新季的奢牌服饰拦在她面前,一众员工围观下,轻蔑地睨着她,“往常总听说宁太太不食人间烟火,最不屑我们这种满身铜臭的俗人,宁死也不会向人低头。怎么,今日这么一副落水狗似的狼狈样子是来卖惨给谁看呐?”
嗤笑一声,低声道:“宁轻澜,你的骨气呢,你如果真有传言中的半点清高,都不会来这里自取其辱。”
尖锐的议论说笑声如针尖扎进耳朵。
宁轻澜脑中嗡地一声,仿佛一根看不见的弦彻底断裂。
游魂般的身影默默转身,离开。
大厦楼顶。
风吹动裙摆,脚下是缩小的车水马龙。
宁轻澜闭眼,如羽毛般坠入空中。
雷鸣般的重击声中,彻底沉入死寂。
不,没完,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宁轻澜的意识惊魂不定的漂浮到了空中,一阵浮光掠影后,竟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宁欢笙。
宁欢笙惊醒,干涸的唇只是轻扯,便裂开血丝。
父母忽然离婚,宁氏集团债务危机,未婚夫也在这关头更换婚约人选……她曾引以为傲的幸福资本一夕之间全部失去。
她顶着暴雨固执的在祁家站了一夜,想要一个解释,却什么也没等到。
她想不到比现在更糟的处境了。
临床的病患打开电视上,电台正滚动播放着今日新闻。
那些病人显然早已看过,旁若无人的议论起来。
“诶,你知道不,宁氏这个新任当家人宁轻澜跳楼,我兄弟直接给我发了没打码的现场图片,啧啧,那四分五裂的,看得我差点儿吃不下饭。”
“要说宁氏全国那么多家连锁商超,那么大体量,每天流水都是个惊人数字吧,怎么家大业大的,说完就玩完儿了?”
“嗐,早不行啦,现在开始兴起线上购物,实体经济走下坡路,宁氏这几年看着风口不往上凑,净瞎买地扩张,可不是得完吗?”
宁欢笙瞳孔震荡。
她狼狈起身,拔掉输液管,踉跄着冲出病房。
原来她以为的最糟,才只是悲剧的开始。
初秋的冷风卷着落叶,万物凋零,苍凉的色调一如宁家如今的萧瑟。
葬礼很简陋,昔日往来密切的好友们不约而同忙起来,只有少数几个派司机送来慰问金,并委婉表达日后不便再走动的意思。
宁欢笙抱着骨灰盒跪在空旷的灵堂中,哭声从撕心裂肺到沙哑失声。
黑暗覆盖一切,又再变得灰白。
“宁欢笙女士,您姥爷醒来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重症,你今天需要结算一些费用。”
宁欢笙失了魂般苍白的脸上,逐渐焕起一丝微弱的光,拿着账单重重点头,“好,我想办法。”
往日娇生惯养的小姐走路磨破了脚,拦车,堵门,固执而倔强的敲响曾经依仗宁家做生意的那些人大门,开口索要欠款。
有人拒不见面,有人目露怜悯,有人死不认账,有人将钱抛了一地,说就当买断这些年的交情。
王管家匆忙赶来,沉默的为她撑着伞,看那孱弱的身体跪地将钱捡起,摇摇欲坠,却倔强不肯倒下。
医院门前,西装革履的陈乘风由助理、保镖护送着上车,与匆忙回来缴费的宁欢笙擦肩而过。
染红的白鞋蓦然停下。
狭小的病房挤满白大褂,急促的脚步中医护来回奔喊着抢救,将她隔绝在外。
宁欢笙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肩膀不断被撞击。
人群的缝隙间,姥爷浑身痉挛,眼中滚落浑浊的泪水。
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欢欢……跟妹妹好好的,姥爷……要去找你们妈妈了。”
大半生金戈铁马纵横商界无比要强的姥爷,精疲力尽的在窄小病床上闭上了眼,再也没能睁开。
宁欢笙崩溃:“谁!谁跟姥爷说了不该说的!是谁——”
又是不知多少个支离破碎的日夜。
又是一场葬礼落幕。
“王叔,您走吧。”宁欢笙拒绝了王管家的援助:“接下来的路不管多难走,我都会靠我自己。”
路旁,黑色的保时捷落下车窗,露出祁宴怀冷漠的脸。
一个文件袋抛出,“给你个工作的机会,去不去自己决定。”
宁欢笙抽出文件,是一沓进入娱乐圈,并出演某电影女二号的合同。
她陡然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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