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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山停在暗处,推了余温言一把,余温言趔趄两步,被谢秉川接住。
“偶尔找我说说话就好。”白依山说,“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江无漾犯傻事。”
余温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全堵在喉咙里。
谢秉川紧紧握着余温言的手,小独栋摇摇欲坠,梦境就要坍塌了。
白依山还在笑,阳光照不到他的脸上,如果能照到,一定很漂亮。
“……别走。”余温言呢喃。
白依山很快就看不见了。
“你也别走…”余温言两只手都紧紧抓住谢秉川的衣袖,声音哽咽。
“我不走。”
“出去就见不到了…”
“见得到,你一睁眼就能见到我。”
“你!你在我跟前灰飞烟灭,我亲眼…我亲眼看见,就和爸爸一样,”余温言喘气,“你还把我踹走,你为什么不让我一起留在那儿,手串都断了,怎么救你,我要怎么救你……”
“你已经救我了,温言,你是荔枝冻石,你就是手串,你救了我,”谢秉川将五指没入余温言指尖,和他十指相扣,“我牵着你,就不会走散。”
余温言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紧紧握着,很快沉静下来。
谢秉川揽上余温言的肩,“把所有痛苦和苦难都留在这里。”
往前每一步都算数,往后每一步都欢如。
余温言睁眼,谢秉川就躺在身边,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他闻见熟悉的冷杉味,听见轻盈的呼吸声,谢秉川抬眸和他打招呼,眼里有笑意。
他说:“早上好。”
余温言破涕为笑:“好。”又攥着不让谢秉川走,很快接上,“有些账要和你算。”
谢秉川吞咽了口唾沫,不作挣扎,在床边坐下。
余温言正要开口指责,却被一张纸吸引目光。
“那是什么?”余温言指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纸。
谢秉川将纸条拿起,“是江无漾的纸条,他说他去旅游了,让我们好自为之。”
纸条上写的日期是三个月之前。
“怪不得那么安静,”余温言说,“小爸呢,余夏呢?”
小独栋里什么其他味道也没有,只有浓重的荔枝味和浅浅淡淡的冷杉味。
余温言这才发现,谢秉川身边全是他的东西,衣服胡乱摆着散开,杂七杂八的东西压在上面,只要和他有点关系的都被谢秉川拿来了。
“他们去配合调查,我待会问问进度,需要我们的话,我们也去帮忙。”谢秉川说。
余温言点点头,指向那堆东西:“这是什么。”
谢秉川瞥一眼,“你的东西。”
“为什么摆在这里。”
“你的味道太淡了。”
余温言只顾得笑了。
“长大了一点都不粘人。”
谢秉川顿了顿,说:“你还是记不起来的好。想去找江无漾玩吗?他很担心你,你去找他,告诉他你醒了。”
余温言点头,掀开被子下床,“他带着白哥的东西去的吗?”
见谢秉川迟迟没有回答,余温言又问了一遍,却眼见着谢秉川神色越来越惨白。
“…怎么了?”余温言问。
谢秉川虹膜的白圈消散,他拉着余温言往外走,攥得很紧:“他带着他和白依山的戒指走的。”
“什么?他做什么了?”
谢秉川没有回答,合眸一阵,推开他房间的门,连通了江无漾所在酒店的卫生间——江无漾双目无神地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手腕割破,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对戒指,向日葵香越来越淡。
余温言退了半步,跑到茶几下翻找修复剂,抿着嘴跑进门里,拉出江无漾的手,给江无漾上修复剂,手的划痕却迟迟愈合不了。
“他的身体已经愈合不了了。”谢秉川说。
“怎么会…明明之前可以…”余温言不停地抹,“江无漾,江无漾,白哥让我带话给你,你还没听,你不许睡。”
江无漾嘴角扬起小小一弧度,而后,眼底的光也彻底散了。
余温言急喘着气,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朝谢秉川望去,发现谢秉川像一座雕像一样,呆立在房间门口,直直望着院子,身体已经有些透明。
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堆,是一个崭新的衣冠冢,新堆的。
雪还在下,落在土堆上,掩盖了一层又一层,将“秉承”两个字都埋了个干净。
也将土堆前的人埋成了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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