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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配器在一边催命似的紧忙活,一边还要看着台上人的唱腔,有问有答。手忙脚乱中透着节日特有的热闹欢快,连无意中弹错的音都好像是刻意安排来逗人发笑的。
乐音清脆,淋淋漓漓,或高或低的音符象下雨时四溅的水花,挂满了枝头树梢。渲染得满院子都是鲜活的喜庆。
墨无痕坐在上首太师椅上,吃着点心品着茶,摇头晃脑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指指点点跟旁边的人说两句什么。旁边的人点着头,拿了纸笔飞速记下墨无痕的话。
看穿戴做派,那人应该是这戏班的老板了。
周围廊下站满了府里的下人,不管看得懂看不懂,听得明白听不明白,都在伸着脑袋瞧热闹,拍着手叫好。
庆王爷知道,这是府里的戏班子。因为下个月太后要做寿,专门排练的一出歌舞大戏,到时候是要送到宫里去的寿礼。
这台戏的剧本是墨无痕亲自操刀特意写的,词曲配器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外面早就传扬开来,都等着看庆王爷的这道顶级贺礼。
别的都还在其次,最最稀奇的是,据说主角们戏服上的图案都是墨无痕亲手绘制的,一出戏主角们前后要换十几套衣服,当真让人大开眼界,饱足了眼福。
外面传得热闹,好多人跑来打听细节。而偏偏墨无痕就要卖个关子,平日都让戏班子在一个密闭的偏院里练功,只有和台的时候,才拉出来做足整套。
开始和台都还简单,只是走过场串台词排练步法。等到后来,道具服装才渐渐增多,越来越花枝招展鲜艳夺目,眼花缭乱到让人叹为观止。
看来今晚又是和台的日子,所以才在这里摆场子亮家伙。而且,估计离最后完成已经不远了,否则也不会一唱唱到半夜。
庆王爷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墨无痕的身体。怕他劳累过度,损了元气。
看见庆王爷进来,墨无痕做个手势停下锣鼓点。
戏台上没了锣鼓点,就象附体离了身,刚刚还哭笑怒骂闹得死去活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瞬间变回凡胎。一个个恭恭敬敬地低头弯腰给王爷见礼。
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下人,象耗子见了猫,擦擦口水知情识趣脚下提气嗖嗖地往外溜。
墨无痕站起身,伸个懒腰,揉揉后背,对走过来的庆王爷露出一个比三月的春风还柔美的微笑。“怎么样,还不错吧?”
庆王爷面如春风拂过的湖泊,波光粼粼阴晴不定。点头嗯了一声,顺路丢给旁边管家一个眼色。
管家早侯在一旁,得了上命,赶紧把王爷的示下转达给众人,扭头吩咐戏班的班主,“今儿就到这里,都收了吧。”
戏班的班主领命,不敢多言,赶紧行了礼,带着一群人退潮似的走个干净。
墨无痕看着这情景也不说什么,笑意不减,跟着庆王爷往内院走。
直到院门在背后关上,墨无痕才拉拉庆王爷的衣袖,“走那么快干嘛?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啊。”
一脸不善的庆王爷停住脚步看看天上。天上半颗星星都没有,哪来的月色!再看看憋着笑的墨无痕,板起脸威胁:“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我就撤了戏班子不让他们进宫。”
“别啊!”墨无痕憋不住,抬手攀住庆王爷的肩轻笑出声。“置办装备我可花了不少钱了,我还等着皇太后一高兴,连本带利的给我赏回来呢。……”点钱的感觉特别舒服,三宫二脉都特通畅。墨无痕笑得花枝烂漫。
看着这样的墨无痕,庆王爷阴沉了一天的脸上也多少渗出了些笑意,摇摇头,“你怎么就能肯定皇太后一定会赏你,没准她比你还吝啬呢!”
“什么?她敢不赏我!我咒死她个老妖婆!”墨无痕恶狠狠地叫,张牙舞爪差点把庆王爷的耳朵给咬下半个来。
庆王爷暗自叹头,说轻了他不听,说重了自己又舍不得,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没办法归没办法,可也不能由着他这么胡说,庆王爷只好拿墨无痕的身体说事,“你这么多话,腰不疼了是不是?”也只有这样,墨无痕才肯听上一句半句。
不出所料,墨无痕立刻安静了下来,悻悻地闭上了嘴。
墨无痕心里清楚,旁边这人荤素不吃,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这几天自己都推说腰痛没跟他做那事,今天可别呈一时口舌之快惹得他翻旧账,一起补回来,那自己还不得死无全尸!……
看看四下无人,正是月黑风高私语时。墨无痕把头歪在庆王爷肩上赖赖的闭上眼装瞎子,任庆王爷牵着自己一步步上台阶,抬腿进屋,再一步步走去后室沐浴。
对墨无痕而言,生活就是眼前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是新鲜的,都充满未知的乐趣和忧伤。
连着赶了十几天的路,庆王世子袁鸿锐和墨玉青到了东北部最大的州郡安吉地界,离郡府渠州城还有整整三天的路程。
这一队人马在黄昏的时候住进了小县城里的馆驿。府衙的人早得了消息,收拾好了上房迎接两位贵公子的驾临。
嘱咐了地方官员不必伺候,袁鸿锐和墨玉青面对面坐下,不慌不忙地享用简单的晚饭。
吃完饭,随从们有的被安排了任务,匆匆离去;有的负责整理行装用具准备第二天赶路,剩下的人把马匹交给马夫照料,各自回房洗漱休息。
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墨玉青冲完澡回房,一进门就看见鸿锐歪在自己的床上。两个手抱着脑袋,正在出神。
墨玉青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当胸拎起鸿锐,跟抓个枕头似的把鸿锐扔到床边梳妆台的椅子上。“说过多少回了,别上我的床!……瞧你把我的床弄得跟鸡窝似的。”说着话,扯下肩上的布巾就开始掸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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