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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任开,搭档是温冷,就是那个人,那个不紧不慢总抓着他七寸说话,那个载着他飞过月夜黑河,那个在云梦岛与他出生入死,那个趴在他背上俯卧撑,那个在空屋里推开他挡枪的人。
那张漂亮面容突然就这么深刻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呼吸停顿。
任开一时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提点就像闸门,原本围在闸内平静的心湖倾泻而下,仿佛泄洪般几乎冲垮了理智修建的航道。
是,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稀罕那个人,不能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任开回过神,姜月有些惊讶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安。
任开掩饰起局促,想了想还是开口,又像在自问:“我是不是太明显了,我是说,我是不是过了?”
姜月此时身为女性的直觉更甚于她作为上司的直觉,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任开真正想说的。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太在意温冷了,姜月同时意识到任开不安的原因,可怜的任开,对温冷的感觉出了他为自己设的线,而他竟然迟钝得直到现在才现。
任开从来不是迟钝的人,那么答案只能是他一直在逃避。
姜月看着低头回避开目光的任开,忽然就唤了他一声:“嘿,没事的。听我说,没事的。”
她觉得既然都开口了,不如都说了,姜月当了多年队长丝毫不担心刀到她的副队,直来直去道:“任开,你不用感到愧疚不安,你没有对不住唐泽明。你重生活,重往前走,甚至重对别人有感觉,都没事的,是应该的。”
她说着说着声就高了,“你小子,拿出点勇气来,这是好事。如果出事后,能靠命令就让你朝前走,我早就那么做。现在这转变,我很高兴,绝对是好事。”
任开抬了抬眉,不置可否地反问,像在自语,“是吗?”
姜月干脆起身从座位后绕到了桌前,斜靠在桌角看着任开语重心长:“我肯定唐泽明知道了,也只会高兴。”
她转回桌后,终于放过任开,换回最初的话题,“去罗国查案的事,我觉得你们俩可以各退一步,我不同意你们任何一个单独行动。孤身深入帕钦太过危险,至于具体的安排,你们俩自己商量去。”
谈话回到公事上后,任开的脑子就像换了个通路,顿时顺畅无阻起来,瞬间领会了姜月的意思。
他从位子上一跃而起,“头儿,你说话算话!等我去把温冷搞定。”
姜月看着他急匆匆窜出门的背影,慢悠悠拿起茶杯,心里叹了口气,战友多年,只能帮你到这儿,可别搞砸了啊。
任开在食堂追到温冷,要把他从队伍里扯出来,“走,我请吃面。”
温冷斜了他一眼,慢吞吞出列,“阿七那儿吗?你可一次也没请过我,今儿铁公鸡拔毛了?”
“什么铁公鸡,顶多黄鼠狼给……”任开嘴快,说到半截自己停了,“走走走,晚了没位子。”
温冷莞尔,跟他逛出局里,边走边道:“说吧,姜队也汇报过了,你想怎么处理。”
“咱俩各退一步如何?”既然到了方便谈话的地方,任开直接切入主题,“我批准你行动,不过你得和我一起去。”
温冷皱眉,“带上你?怎么带,我还有理由混进去,你拿什么理由来混?何况这就是个卧底任务,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我还要分神看着你。”
“这会儿你也知道危险了?你不是说我拼命三郎什么都敢干吗?”危险什么的,任开全不当回事儿,倒是想个恰当的理由是个正事。
“我混过去的理由都替你想好了,你当年爆炸重伤出来后,养伤的时候是我收容了你,照顾你休养,算是救了你一命。你为了报恩后头就一直跟我混在‘顺和’,再后来‘顺和’倒了,我们俩被通缉逃亡了段时间,这个局里都能补上通缉令。你就想到不如出了边境回罗国是条生路,你对那边也熟,当然要带上我这个救过你命的,这样故事大致就圆了。”
温冷想了想,别说任开这编得还挺有模有样的,“顺和”就是任开之前卧底的团伙,如今已经被连锅端了,属于死无对证了。
任开眼见温冷听进了他的话,当即再加码几句,“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姜队的意思,去罗国谁都不准单独行动。”
温冷有些意外,任开再不靠谱,不会拿姜月的指示糊弄他,既然头儿说了不能单独行动,那就只能带上任开了。
几天后,查菲亲自安排了任开和温冷的“偷渡路线”,一辆收了黑钱的破旧小车穿过密林间的小路,向着帕钦省军阀的势力范围不断靠近。
任开在车上向温冷咬耳朵,“你准备怎么接上头?”
温冷微微侧脸,泥路颠簸,车身猛地摇摆差点将他颠进任开怀里,他眼疾手快撑了下车顶才稳住身形,回道:“姜太公钓鱼。”
等对方自己找上门?任开有点不确定这行不行得通,或者能行,又需要多久,他们需要尽快获取信息,确认杀害霍竟成的人,找到林晓云的下落和无名女尸的凶手。
大半天路程后,两人来到帕钦省中心镇,进入镇上老旧的小旅馆,全靠温冷一口熟练的罗国话,两人才顺利混迹其中。
雨季的雨林气候异常湿热,旅馆内斑驳的粉墙大片脱落霉变,天花地面皆是油彩般的花脸,拼凑的被褥随意铺在两具吱呀的行军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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