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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修画室的人显然对这个地方挺上心的,不仅重新刷了墙壁,还重新规划了储物空间,用来存放画具。
从前我的东西都堆放在画室角落的一个纸箱里,如今箱子连带着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大概是被人挪进了柜子里。
我挨个在柜子里搜寻着,脑子里也还记得燕鸣山吩咐我的“小声点”。
但我很快便现了保持安静对当前状况下的我有多不切实际。
上半身有不少伤,我举重物时难免费劲,一个手软,掂在手里的东西就会摔在地上。
一两个柜子找下来,我叮叮当当的弄出了一堆不大不小的声响。
好不容易找到我要的东西,我再不敢出什么声音了,靠着柜门滑坐了下来。
胳膊和腿上的伤相对好处,我忍着疼,拿着棉花,生往伤口上按,草草用胶带贴了纱布,就算处了个大概。我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知道这种程度的伤,扛一扛也能过去。
让我犯愁的是我腰背的淤青。
有一块在右后侧腰,一个勉强能够到,却十分费劲的位置。
屋里还有个人,我不可能真脱了上衣。我于是将衬衫衣摆卷起来塞进嘴里咬着,扭着腰,艰难地给自己上药。既不是那样不雅观,也能防止我疼的不行喊出来。
我坐着的地方两边放着两个小架子,上面摆着几个小模型,还有一两张疑似练手的写画。
我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手肘胳膊胡乱飞,生怕碰倒了架子,也害怕弄出什么声响。
但很显然我低估了自己的肢体不协调能力。
舞蹈演员那样的柔韧度和核心我没有。扭又扭不过去,坐也坐不稳固。
一个不经心,我的头狠狠撞到了左边的架子上,那架子受了力,一下子往旁边倒过去。
我急着想要去拦,腿却不小心扫到了开着口的医药箱。
巨大响声伴随着天女散花零碎物品掉落的声音,整个画室的静谧被击破,像是有人拿着把锐利的刀,从上到下划烂一副巨幅的画。
药还在腰上,我怕糊上脏衣服感染,不敢松口。只能像小狗一样叼在嘴里,爬着去收拾我身边的狼藉。
我当然吵到了正在做画的燕鸣山。我听见他轻呼出口气,放下了画笔。
他站起身,朝向着我走来,面上没什么表情。而我撑着地板,腰腹还袒露在外,就那么盯着他,忘记了反应。
我再一次感到异样的紧张。
这种紧张和闯祸时不一样。它让一股电流从我尾椎窜起,一直酥上我脖颈。手心里微微泛了点薄汗,我松了口,衣摆滑落,和敷了药的淤青粘连,黏黏腻腻地贴合在一起。
我没有抬头,视线所及,是他干净名贵的鞋和平熨的裤脚。
一步,两步。
他靠近我的时候,险些踩到了我的手。
而我变态地没想过躲掉。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衣领的味道,近到我抬眼,能看见他脖子与锁骨相接处,与眼角泪痣颜色如出一辙的小痣。
他的手探向我腰侧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呼吸都在颤抖。
燕鸣山的气息洒在我脸上。
再站起身时,他手上拿着架子上放着的那两张画稿。
原来是在捡画么。
我盯着他的捏着画纸的,骨节分明的手,思绪放了空。
“付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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