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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翎看来,国画是国画,油画是油画,两种泾渭分明的派系岂能混为一谈。同时他也有自己的创之法,让国画变得有、通俗易懂,是他倾向的改良路径。
例如白鹤,轻灵优雅、孤高避世,能否描绘它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温翎举着望远镜,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十几米外蹲在草席里打盹的白羽团。一只麻鸭游到温翎和睡午觉的白鹤中间的水域,毫不顾忌地嘎嘎大叫,白鹤缓慢地睁开眼睛,翅膀舒展,一巴掌打到麻鸭脑门,收起翅膀继续休息。
挨打的麻鸭灰溜溜地游走,温翎会心一笑,放下相机,执在话本上将刚才生的一幕画成草稿。蹲守湿地公园一周,他记录了丰富的素材,想了七八种内容形式,都还不错,但没有一个达到非常满意的标准。
总感觉差一点,究竟差哪一点,温翎不知道。他蹑手蹑脚地提着背包钻出芦苇丛,沿着蜿蜒的水上栈道找寻素材。
柯熠辞喝一口茶水,指尖轻敲桌面,目光游移,一副局促不安的状态。一周前,温瑞雪看到热搜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师嵘和温德泽,父母的意思是先瞒着全心全意做毕设的温翎,再联系几个公关朋友想办法。柯熠辞作为媒体工作者,对舆论波动极为敏感,他同样关注到温瑞雪亲生父母的寻亲信息,打算告诉温翎时,正好对方出门采风,柯熠辞失去了面对面探讨的机会。
温翎采风的过程中,和柯熠辞的交流频率显著降低。他专注于观察鸟类,思考内容主题,每天微信步数高达两万,晚上和柯熠辞视频通话,还没聊几句,温翎眯着眼睛倚着床头陷入浅眠。
见此情景,柯熠辞愈不知该如何开口,向温翎讲述网络上针对温瑞雪的舆论风暴。偶尔收到温翎来的照片,是关于水禽的各种姿态抓拍,柯熠辞都会认真地看完,焦躁的心情获得短暂的平静。
【柯熠辞:你什么时候回京啊?】
采风中的温翎通常晚上才有空回消息,柯熠辞把手机放到一边,目光落回电脑屏幕。短短一周,舆论快酵,由于事件本身时间跨度长且情节复杂,引多方讨论,加之幕后黑手一波波地推动,已然升级成为二级舆情。
“看什么呢?”任娴拍一下柯熠辞的肩膀,“咱们台的收视率分析报告刚出来,我你了,记得看,早间闻在第六页。”
“好的。”柯熠辞说,他将屏幕转向任娴,“老板,我想跟一下这个事。”
任娴弯腰,扫一眼闻内容,说:“行啊,这事挺有话题性,不过,”她停顿片刻,看向柯熠辞,“倪方俐在跟。”
柯熠辞脸色一黑,端起水杯喝一口顺顺气,他说:“那我也要跟。”
任娴探究地盯着柯熠辞的眼睛,稀奇地说:“呦,想开啦?”
“想开了,跟自己和解了。”柯熠辞说,“我要拥抱生活。”
“你确定你不会和俐俐吵架?”任娴说,“我可不想夹在你俩中间左右为难。”
柯熠辞举起右手:“我誓,绝对不会。”
任娴瞄一眼窗外的天气,晴空万里,并没有打雷的预兆,她说:“好吧,恭喜你想开了。”
温瑞雪背着书包赶往图书馆占座,卫玫在她身后喊:“瑞雪,等等我。”她小跑追上温瑞雪的脚步,喘着粗气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怕有人跟着我。”温瑞雪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谁都能进学校,万一有记者混进来找我呢。”
“好家伙,你这疑神疑鬼,怪吓人的。”卫玫拍拍胸口,“你不准备上网回应点什么吗?我看他们骂你骂得可凶了。”
“骂得凶有啥用,有本事来打我。”温瑞雪满不在乎,“我就不冒头,急死他们。”
卫玫竖起大拇指:“你心理素质好,这事要搁我身上,我都哭死了。”
温瑞雪沉默地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了一段,说:“你知道我的本名叫什么吗?”
“我只知道小名楠楠,木字旁的南。”卫玫说。
“张望男,男人的男。”温瑞雪说,“他们至今不敢把我原本的名字放出来。”她抬手将鬓角的头捋到耳后,“我哥哥出去采风了,我不想打扰他。”
隔绝外界信息的温翎正蹲在布置好的一块秘密基地,举着相机观察一对白鹤夫妇。白鹤种群稀少,据统计全国仅有四千多只,温翎小心翼翼地端着相机,屏住呼吸,尽量不出一丝声音。
许是温翎的热忱打动上苍,白鹤径直朝温翎走来,对着镜头来了一套白鹤亮翅,直把温翎帅到疯狂连拍。不仅如此,白鹤甚至助跑几步直上青天,绕着沼泽盘旋两圈,慢悠悠地着6,敛起翅膀。
温翎心满意足地收起相机,轻手轻脚地爬上栈道,这是他采风的最后一天,收集足够的素材,剩下的工作交给天赋和灵感。他回到出租屋,打一盆热水泡脚,舒舒服服地倚着床头给柯熠辞消息【我明天的车回北京。】
【柯熠辞:好耶,你的采风怎么样?】
【温翎:[照片x4]】
【温翎:今天运气级好!】
文字中肉眼可见的好心情让柯熠辞唇角上扬,他送视频邀请,托着腮帮子看向屏幕里疲倦夹杂兴奋的温翎,说:“我看你拍的照片距离白鹤好近啊,跟前几天不一样。”
“对!”温翎用力出肯定的声音,他比划【保安叔叔给我讲了一个隐蔽的观测点,他说那些观鸟专家都爱蹲在这里。我在里面蹲了一个小时就蹲到了近距离的白鹤,它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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