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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刷牙、换衣服、系围裙这些简单的日常动作,杨阮也比常人要做得慢一些,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看来是个……慢节奏的强迫症?杨阮是个怪人,这点方森可以肯定,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他是个坏人,还要更糟糕一点。
前一天空腹太久,一阵阵饥饿感持续袭来,使方森迫切地想要填饱肚子。
方森看了一眼正在店里发呆的杨阮,重新戴好口罩和棒球帽,帽檐照旧压得很低,他什么也没解释,直接走出了店门。
然而杨阮什么都没过问,似乎不在意方森去哪,到底是“去去就回”还是“一去不回”。
方森没敢走多远,一是怕不认识路回不去,二是不想被更多人发现——尽管兰城已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这里离老家有两千多公里,小到在中国地图上都看不到,大清早的街道上更是没几个人,可自打离开家门的那一刻,一颗心脏便已悬在嗓子眼,再也没有落回胸腔里的时候。
他随便找了家正在营业的早餐店进去,买了几个包子,没挑口味,然后又回到春光美发店里。
杨阮坐在椅子上,正定定地看着什么。方森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得到对面的店铺。
方森实在没忍住:“你在看什么?”
“屋檐下的燕子。”杨阮说,“有两只。”
他再次定睛一看,还真的有两只燕子。如果杨阮不说,恐怕方森永远不会发现这些东西。
“这几个包子给你,算是谢谢你留我一晚上吧。”方森手里有两个小塑料袋,里面各有三个包子,他将其中一个袋子塞到杨阮手里。
杨阮似乎也不知道“陌生人给的食物不要乱吃”,捧起一个包子便咬了一口。
随后,杨阮微微蹙起两条细眉,连咀嚼吞咽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怎么了?”方森吃了一个,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就正常包子啊。他饿了太久,一时间吃得又急又狠,三个包子转瞬间便下肚,甚至感觉还不够塞牙缝。
“这家店……没吃过,不喜欢。”杨阮摇摇头。
方森有点惊讶:“你还能吃出哪个店的?这东西不都一个味儿么。”
“不一样。”
反正也闲着没事,方森便问:“你常吃的是哪家?”
“日欣的笋肉包。”
还挺挑……
虽然没听出哪个日哪个欣,但这小城本身没多大,应该就在春光美发店附近。方森对杨阮说他下次去买。
对于不太喜欢的东西,杨阮吃了几口就停了,再加上人瘦胃小,他吃完后包子还剩两个,最后通通进了方森的胃袋。
今天是星期三,店里清闲一些,上午和下午只有九个客人,那些人只提出要剪发,没有特殊的要求。方森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看杨阮给他们理发——毕竟他不懂这些,上手了也是帮倒忙。
杨阮手上动作熟练,话却不多,只偶尔提醒客人抬头低头闭眼睁眼,语气轻柔绵软,与方森昨天初次见到杨阮时相同。
一楼店面中的电视开着,没客人的时候,杨阮会看几眼里面演的电视剧。
可杨阮显然对此兴致缺缺,眼睛盯着屏幕,却更像在想别的事,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剧中的男女主角正激烈吵架,店铺外不时传来摩托车驶过的巨大轰鸣声,明明算得上吵闹,可方森莫名觉得这世界静得可怕。他清了清嗓子,主动问道:“对了,这店里就你一个人?”
无论昨天还是今天,方森都没看到过店里出现第二个员工。可这杨阮据目测像个未成年……难道春光美发店并非雇佣童工,而是童工直接当老板?
杨阮不紧不慢地回答:“不忙的时候只有我,忙的时候老板娘会叫上其他人过来帮忙。”
还有老板娘?方森这才稍稍紧张起来。也是,如果杨阮真是这家店的老板,怎么会住在地下室……说实话,他其实动了厚着脸皮长期留宿的心思,杨阮本人对此显然并不在意,似乎没什么事情能影响杨阮——现在一想反倒可以理解,店里的大事终归不是杨阮来做主。
但再多出一个人的话,恐怕会很麻烦,又不是所有人都如杨阮这般心大。
“那老板娘怎么不在?”方森又问。
“去旅游了,今天回来。”
话音刚落,还没等方森再说什么,春光美发店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发出嗒嗒的清脆响声,同时浑身上下裹挟着一股浓郁甜腻的香水气味。她随意地将挎着的女士皮包丢在沙发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的方森。那男生模样极为醒目,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以为方森是店里的客人,顺口问了句小杨怎么没干活。
“帅哥,想做什么发型?”她问方森。
方森没有与人对视,而是盯着地面,像在冥思苦想:“呃,我是……”
他本打算编个理由糊弄过去,想说自己是杨阮的朋友,但话刚出口便卡了壳,他根本不知道杨阮叫什么。
“他在我的宿舍住。”杨阮轻飘飘地答道,态度坦然,语气轻松,仿佛他养在宿舍的是只小猫小狗,而不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性。
老板娘:“你们是什么关系?”
方森这时才得以接过话:“我是他朋友,过来借住几天。”
老板娘姓胡,全名胡春梅,她让方森直接叫她胡姐。
胡春梅一个人住在春光美发店的二楼,她结婚没多久后老公意外去世了,年纪轻轻时成了寡妇,独自一人将女儿拉扯大,所幸理发手艺不错,开了这家理发店,维持生活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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