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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声望了一眼李庭的背影,忍不住问:“李庭,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又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李庭转过身,靠在门框上,微微眯起眼睛:“我本来就会啊。”
“不对啊,可是……”
可是什么?陆声卡壳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总不能说:“可是你明明22岁才学会怎么把菜切成规整的形状啊。”
要是真这么说了,李庭恐怕会以为他脑子不清醒在说胡话。
“没什么,只是我瞎猜的,以为你根本不会下厨……”陆声囫囵把话圆了回去,视线又落在李庭双唇间那一根烟头上,提醒他,“还有,试镜那天就看你吸烟很熟练,拍戏需要也就算了,你才17,可千万别多抽。”
“嗯,不拍戏的时候都不抽了。”那一点星火晃得李庭浓黑的眼珠也微微发亮,李庭干脆利落地掐灭了烟,将烟蒂丢进垃圾桶,又回到陆声身边。
李庭一只手撑住料理台,贴近陆声时竟让他感到一股压迫感,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陆声听见李庭再次忽然开口,语气轻飘飘的,“陆声,其实你不知道的事有很多。”
:伤口正在愈合期
又过去小半个月,剧组大部队抵达兰城。
庄平如期验收成果,一个人上楼,来到陆声和李庭的房间。他没提前通知二人,准备搞个突袭,于是就这么直接敲响了房门。
两人当时正在屋内读剧本,听到敲门声的一刹那,互相对视一眼,心有所感似的,不约而同地猜到了来者是谁。
然后在下一秒,两人把床头柜上还没吃完的那袋零食塞到被子里盖住,发出一阵叮铃咣铛的响声,这才乖乖打开门。
“庄导好。”开门的是陆声。
庄平笑了笑:“嗯,我来看看你们。”
多余的话不用说,庄平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知道这状态可以开始拍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庭似乎没有比刚到兰城时更瘦削,跟着陆声住了一个月,面部线条反倒还柔和了一点点。
视线转移到被子包裹着的可疑凸起上,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庄平心中冷哼一声,无情地将被子掀开。
好家伙,全是高热量零食。
陆声:“我们也……没吃太多。”
李庭:“嗯,没吃太多。”
庄平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忍不住拿手揉了揉:“三天后开机,每人再各瘦两斤。”
那袋零食到底还是被庄平没收了。庄平拎着塑料袋,在房间里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坐,看着他们问:“相处得怎么样啊?”
还没等两人出声,庄平又自问自答:“看起来挺好的。”
话被人抢了,陆声和李庭只好点点头。
“相处得好当然好,但是也不能太好,我还想看到更多的情绪。”庄平问李庭:“尤其是你,懂么?”
其实李庭似懂非懂。更多的情绪……是指方森对杨阮么?还是他和陆声?但李庭没有一时间琢磨出太多,还是说了句懂了。
“不,你不懂。”庄平十分肯定,不过他也不急于在今天继续深究下去。毕竟拍电影是个漫长过程,等正式开拍了,或许李庭才会真正明白。
《春光,春光》是一部胶片电影。陆声在听说这一消息时,难免感到有些新奇——如今电影制作领域的行业标准早已变成数字摄影机,事实上,他已经多年没看到国内哪个导演在坚持用胶片拍摄电影了。这其实也是庄平第一次尝试胶片拍摄,既然纯文艺路线的片子于他而言也是第一次,索性就将两个初尝试结合在一起,看看能做出什么名堂。胶片会带来其特有的画面颗粒感,虽然本质上是种技术限制,但庄平认为放在《春光,春光》中却刚刚好,可以变成它视觉审美特色的一部分。
开机当天是个阴天,天空低沉沉的压下来,有风,却吹不散层层叠叠的云,和第一场戏想要营造的氛围竟不谋而合。剧组上上下下对此十分满意,准备工作都利索了几分。
第一天没陆声的戏份,陆声就在旁边看着化妆师给李庭上妆。尽管影片需要纯素颜的效果,但不可能真的一点妆都不上,化妆师给李庭浅浅打了一层底,把眉毛画得更加有毛流感,该遮的瑕则是一点儿没遮——本来也没什么可遮的,反而还多用眼线笔晕染出了两道黑眼圈。
随着庄平喊出“action”,清脆打板声响起,第一场戏正式开始。
导演认为这场戏的情绪没什么难度,便没有跟李庭讲任何东西。
大巴车的车窗脏兮兮油乎乎的,不知多久没擦洗过,又或者上面的污垢已经根本洗不清。透过这层说不上来什么颜色的玻璃,方森只能勉强将外面看个大概。
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外面像是刮过了一场沙尘暴,风沙仍未止息,肆虐地拍打在车身上,方森能听到呼啸而过的尖锐风声。
视线重新落回车厢内,乘客很少,几乎所有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这种乏味的旅程,除了补觉也没什么其他可做的事。
方森也想同他们一样,彻彻底底昏睡过去。
可是不行。
他必须强打起精神来。
因为他在逃命。
算是吧……逃命,方森在心里忖度这两个字,听起来足够狼狈足够慌乱,很符合他的现状。除了神经紧绷着以外,方森此刻头痛得要命,是类似于一把尖刀插进脑髓,刀柄还被人转动搅和的痛法,根本无法正常入眠。
这样的头痛持续了两天。
对于两天以前发生的事,方森本能地不去想,不愿意拼凑出那段完整的记忆。只是闭上双眼后总会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躺在地上的人手捂创口,温热的鲜红的血液汩汩外冒,怎么也止不住,也有一部分血溅到了方森的眼睛里。那人合上双眼前,仍死死盯着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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