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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诡异的怪病（第1页）

施兰特修士已经整整三十多个小时不曾合眼了。

就连日芒手杖也显得比往常沉重得多，作为一位上过战场的修士，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那种生死厮杀的感觉了，然而现在，他几乎要被工作压垮。

教区主教被教廷召回述职，按照光耀教会一向的传统，作为最具实权的部门长官，审判庭庭长将在这段时间里暂代一切职务。

这一安排考虑的不仅仅是教会的日常运作问题，更是考虑到了某些紧急情况，倘若教区主教因某种情况殉教，那么，这时候最重要的机构当然就是掌握大部分武装力量的审判庭。

虽然主教大人只是按照既定规划前往教廷，但此刻，他却真有一种自己正处于紧急情况之中的感觉——当然，按官方口径，亚眠全城仍旧“一切正常”。

这简直像个冷笑话，现在，城市里的人口失踪名目几乎已经到了官方难以掩饰的程度，虽然其中恐怕也有某些帮派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的成分，但远往常的失踪情况已经引了城市的恐慌，尤其是下城区，那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宁之地。

不过，这一问题毕竟不属于光耀教会管理，真正让施兰特修士感到极度头疼的还是目前在城中流行的怪病。之所以叫怪病，是因为完全找不到病因，病人身上没有邪恶力量的痕迹，没有共同的生活轨迹，除了浑身无力的症状以外，找不到任何共通之处。

他身后的十几个病房里塞满了这样的病人，医师在他的身后忙碌着，然而连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几乎就是徒劳，没有病因的疾病该如何医治呢？此刻，整座医院里，只有几十位光耀牧师的神术还能对这一疾病起到些作用。

亚眠星辰学会附属医院是整座亚眠城最大的医院之一，正因其规模，执政官才将这一医院作为目前这一怪病的集中收治医院，然而，近千个床位在实际的运行中却杯水车薪。

而整个亚眠最优秀的一批医师们也只能在此大眼瞪小眼，他们目前的作用甚至还不如医院里的护士，至少护士们还可以照顾病人们的起居，给他们创造一个相对更好的环境。

亚眠真的要出大乱子了。施兰特修士心里想，不过就连这样担忧的时间都显得相当奢侈，”一位年轻的主治医师气喘吁吁地跑来，有些焦急地开口道：

“施兰特大人，有位老人状况不大好！”

“我马上去。”

说着，他提起了自己的日芒手杖，跟随医生快步跑向病房。路上遇见了几位牧师，他们的脸上也是一种宛如处于战争当中的空洞神色。

来到病房中，施兰特先看了看病人，病人的双颊向内深陷着，但实际上，他并非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当中，市政厅为这些病人特地拨调了一笔款子，以保证他们的医疗与营养费用，不少病人在患病时的营养水平比平时都要好。

靠的略近一些，施兰特甚至能看清病人脸上那种将死之人特有的表情，他知道，尽管自己已经疲惫至极，但不能再等了。

“光耀之神，凡人呼喊你的名字，因他们被苦难的荆棘覆盖，圣洁的天马从你的身旁坠落尘世，可你不会因此偏转目光，用你的慈爱拯救他们吧，别让天马死于泥泞。”

他用急促地语气念诵着赞美诗，引动着淡金色的光芒进入病人的身躯。

然而，在念诵的同时，他也感到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激荡而来，他几乎站立不稳，幸好身旁的医生搀扶了他一下，才让他勉强站住。

光耀之神当然很慷慨，祂从来不吝啬于赐予凡人恩惠，然而神官们却是凡人之躯，哪怕每次用于引动神力、为神力提供定位的力量与光耀之神所降下的力量相比只是沧海一粟，但连续多次使用神术也是非常耗费精力的。

施兰特使用的神术是微光之拥，这个神术是光耀之拥的弱化版，就目前来看，只有这两种法术能起到些作用，不过光耀之拥早已失传，神官们能用的法术也就是只剩下了这一个。

“现在整体状况怎么样了？”他顶着强烈的虚弱感，扭头看向身边的侍从。

“暂时还没有出现死亡案例，大部分人的病情还算是稳定，可是有些神官已经晕倒了……”侍从有些担忧地说着，“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是啊。”施兰特点点头，“特里厄先生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情况，按照您的要求，我们用上了最严格的防卫规格，但是，您也知道，我们人手有限。”

施兰特已经听出了侍从话中的弦外之音，的确，单单是为了警戒，就需要将近十位能运用光耀之力的神官在场，这种情况在平日尚可接受，而在现在，这几乎就要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他完全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当中。现在当然不能将守卫们调离，哪怕是从最功利的角度来说，他们也还不知道老特里厄到底在当时看到了什么。可是保持这样的守卫力度的话，在医院值守的神官们又会面临更严重的压力。

“城防军那边还没回复吗？”他又问道。

为了解决这一两难的情况，他们早就向城防军们提出了求援请求，希望他们来接手老特里厄的守卫工作，然而出的信函却如石沉大海一般。这其实让施兰特很警惕，他知道亚眠的光耀教会的确与城防军有些嫌隙，然而在这一时刻，他们却不应该如此不顾大局——除非……施兰特已经有些不太敢想下去了。

“是的。”

“那就不管了。”施兰特咬咬牙，“去找星辰学会帮忙，学会的奥秘看守们应该还没那么忙。”

“好的，”侍从点点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市政厅询问我们关于宵禁的意见，您看我们怎么回复？”

“宵禁啊……”施兰特沉吟着，他知道一旦宣布宵禁，整个城市都会陷入一种相当危险的恐慌状态当中，而这种恐慌，有时甚至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因此，执政官那边是一直不希望宣布宵禁状态的。

不过事情已经无法优雅地收拾起来了。想到自己正在面对的大规模病患与城市中愈增多的失踪人口，施兰特有种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相互关联的，而它们之所以现在看上去还没什么联系，那是因为它们是某个尚未浮出水面的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如此，通过宵禁来加强对全城的管控似乎也就成为了一种必要了，毕竟，眼下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如果这背后隐藏的更大阴谋得以实现，那么，亚眠真可能会遭遇一场灭顶之灾。

“回复市政厅，光耀教会赞成在局势紧张时进行全城宵禁。但是，依照惯例，这种情况下，城市治安不应该再由城防军单独负责。”说到这里，施兰特顿了顿，他现在对城防军已经产生了怀疑，他不能让这些穿着披风的灰狐狸们再主宰黑暗了。

“光耀教会提议，宵禁当中的巡逻部队除了城防军之外，还应该包括光耀教会的护教骑士们。哪怕我们现在已经无法拿出掌握神术的牧师们参与巡逻，但护教骑士们的勇武也会成为民众夜晚的坚实护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