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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咚。
洗手间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先生,先生!需要帮助吗?”
袁冉打开门,倚在门框,声线饱满而高涨,“怎么说?”
“呃…先生您。”服务生不知道该怎么说,“您没事儿吧?”
“抱歉,听到个好消息,实在没忍住。”袁冉笑得异常灿烂,“结账吧。”
……
回到小院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随手按下电灯开关,灯照却未亮起,竟是停电了。
还好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摸黑从橱柜里拿出蜡烛,刚要点燃又改了主意。
后院还有些前阵子用剩的柴火,袁冉双臂一览统统抱去了前院。
仔细将柴火一根搭一根堆叠进铁制空桶,再用些碎煤引了火,不一会儿便有熊熊焰火冲出桶沿,几乎快要和人一般高。
袁冉没有坐下,挺直着身板站在火焰近前。
热浪扑在脸上,皮肤表面的水分迅蒸,不一会双眼就被熏烤得生疼。
山风袭来,火舌顺着桶沿肆意游走,又急又快打过他腕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留了条红彤彤的血印。
袁冉抬起腕子查看,就见烫伤处不一会儿已经起了水泡,他小心翼翼用指尖抚过,刚触及就感到刺痛。
“嘶€€€€!”
他吃痛出声,望着烧伤怔怔出神。
都说人生在世若罪孽深重,死后便要堕入无间地,受烈火炙刑,不得翻身。
可若是恶人长命百岁,他们安然度过每一天,对于受害者来说,不啻于身在人间却要受到炼狱酷刑。
比起死后报应,现世报何其完满。
袁冉心中代表良知的那一面仍旧在好言相劝,不该因亲生父亲的病重而欣喜若狂。
但那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他心底清楚得很,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灵魂在今天,因为袁百梁的不幸得到了些微救赎。
但这就够了吗?
满院盛开的鲜花在热浪波动的空气间摇曳成了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象。
当然不够!
直到此刻,袁冉终究无法再骗自己。
茶花、鸢尾、茉莉……每一株,从品种到排布,不过是拙劣而笨拙地复刻了钤园里,由宋知舟亲手打理栽种的那个花园角落。
过去两年,他坐在这方虚妄间,和懵懂孩童讲些连自己都快分不清的真假前尘,朝着临城方向遥遥一指,“离归离,那也是不得已,说不定过两年,他还要腆着脸求我回去。”
每每此时,孩童们总是哄堂大笑。
哈,笑得好。
连这些从未出过小山村的孩童都能勘破的镜花水月,唯独袁冉自己,一定要听见宋知舟与老情人破镜重圆的婚讯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他从铁桶里抓起烈烈灼烧的木柴,也不管那烫得几乎能烤熟掌心的热度,直直朝那片开得最艳丽的花丛走去。
当初有多精心呵护,如今下手便有多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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