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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鸿渡三（第2页）

心中思忖一番，古来灾荒，民间富户只能佐官助赈，赈粮大多还是出自官府，也不知6翀是否借到了米粮。

——

“缺粮？本县倒不知嘉陵鱼米之乡，何时竟也闹起灾荒了。还有曲溪，说什么要缴漕粮北上，一时腾挪不开，可去年入京朝觐，曲溪分明仓廪充盈，还得了陛下圣赞。”

县衙大堂，6翀听着衙役的禀报，气得嘴唇都在抖。这两日派出去借粮的差役6续回来了，不单一粒米都未借到，还带回一箩筐拙劣的借口，反将人气个半死。

6翀望向坐在上的江枫，“襄王殿下，卑职说句不怕死的话，君视民为草芥，则民视君为仇寇。上头的大人们再怎么斗，也万不该拿这些贫苦百姓开刀！”

江枫还没说什么，在一旁吃茶的江云期听不下去了，“上头的人争斗与我皇兄何干？6知县你

自己借不来粮食，只会向我皇兄牢骚。这次若不是皇兄——”

“云期。”

话还没说完，被江枫冷声打断，江云期将茶碗重重一合，瞪了6翀一眼，只觉十分憋屈。

这次若不是皇兄强压着那几个州县官员半卖半借，弄来一点粮食，恐怕他这县衙今日就要让那些流民给拆了。

谁知他非但不感恩，反倒抱怨上了，若是阿沅在，江云期想，阿沅定能堵得他说不出话来。可惜宋沅不知道怎么了，今日竟没缠着他们一道出门，只与安平侯家的几位小姐待在府中。

江枫问：“此次买回的粮食够分几日？”

6翀重重一叹：“县中的灾民还在增加，将粥煮得稀些，大约还能分个三日罢。”

江枫沉默下来，6翀的话，江云期听不大懂，他心里却明白，这些州县官员不肯借粮，定有上头官员的授意，可6翀一个小小的知县，既非邓党也不曾归附张铣，那些人为何要为难他？若为党争令浦平缺粮大乱，于两党又有何益处？

他久在边境，于京中情形了解得不甚分明，一时琢磨不透，但有一点是清楚的——

在朝廷的赈灾款下来之前，浦平绝不能断粮。

“6知县。”

“卑职在。”

江枫沉声道：“分派人手至各村，依据勘灾结果造册，按册核查完毕，再将灾民依据贫富分为三等，只说河堤垮塌，为免再度冲毁民居，需借银钱加紧修缮，本王不管你们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令富一等的吐出钱财，交至县中。”

“襄王殿下，不可——”

6翀才要说话，江枫唤来亲兵，吩咐道：“告诉何七，叫马背山的人撤回来一半，随衙门的公人去各村核实，若县衙中有谁敢勾连富户，欺压贫民，损公肥私，先抄没他的家产充公。”

等那亲兵退下，他才看向6翀道：“掠民之财，是为下策，本王不得已而为之，6知县有何话要说？”……

等那亲兵退下，他才看向6翀道：“掠民之财，是为下策，本王不得已而为之，6知县有何话要说？”

6翀满眼酸胀，望一眼懵懂的江云期，又看向满面肃杀的江枫，只觉胸口闷痛，退后两步瘫在椅上。

江枫瞥一眼愣怔的江云期，“你随我往城中拜访富户大族，将平日撒娇卖痴坑蒙拐骗的本事使出一二分，令其捐赀助赈。”

言罢，起身要走。

“殿下！”6翀蓦地惨声唤道。

二人脚步一顿，回望过去。

“使臣将王命，岂不如贼焉？[1]令公门中人劫掠平民，殿下此举，与山贼水匪何异？”

江云期怔了怔，想要张口，却找不出话来辩。

江枫继续阔步向前，江云期忙追上去，才现他竟是笑了。

“若能保浦平一县生民，山贼水匪之名，本王甘愿领受。”

——

河道衙门，大堂。

桌案上放着高高一摞账册，青年高坐上，身上官服簇，正端起茶盏细品，姿态清远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