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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界象山鬼（第1页）

夏瑟与夏清双唇紧抿，仿若被无形丝线缝起，缄默间唯有灼灼目光，死死凝于界象法师的眉心。一缕灿金光芒，恰似风中残烛，摇曳生姿，强弱更迭间，仿若在编织神秘莫测的符文密语。

那金光仿若灵动画师手中的妙笔，在虚无画布上肆意勾勒，绘出界象法师如梦似幻的轮廓。法师身形如隐于缥缈云雾，时而真切可触，时而遁入虚空，恰似悠游于水墨淋漓的山水长卷之中。其僧袍之上，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一袭由鲜嫩翠绿、透着清幽之气的叶片精心编织而成的华裳，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微光，宛如镶嵌着细碎的星辰碎屑。腰间缠绕着一圈坚实藤条，纹理古朴苍劲，仿若岁月亲手镌刻的神秘图腾，愈发衬出几分神秘与庄重。

令人惊叹不已的是，界象法师原本浑浊黯淡如古井死水的双目，此刻竟焕发出少女般的柔情蜜意。那双眼眸，恰似夜幕中闪烁的寒星，熠熠生辉，眸光流转间顾盼生情，似要倾诉千般幽思、万种愁绪。

这般离奇诡谲的景象，瞬间让夏瑟和夏清寒毛直竖，一股森寒之意从脚底陡然升起，直冲头顶。他们紧盯着眼前从垂垂老矣陡然幻变的界象法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句千古诗句，毫无征兆地在心底轰然响起，眼前的一切，俨然就是这句诗最鲜活生动的具象化呈现。

转瞬之间，一股无形且诡异的力量悄然侵袭，恰似隐匿于黑暗中的鬼魅，缠上了夏瑟。惊悚之感虽褪去，可她却仿若陷入一个无形的牢笼，被莫名的力量肆意摆弄。四周喧嚣仿若被一道厚重无形的寺墙隔绝，只剩微风拂过松林的沙沙轻响，与远处悠悠传来的古刹钟声，交织出如梦似幻的曲调，却也让她愈发眩晕。

夏瑟惊觉自身好似一串任人操控的冰冷数据，所有感官知觉全然不受控制，被强行调校至所谓的舒适区间。心跳不再由自己主宰，沉稳有力地跳动着，可这规律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呼吸均匀平缓，却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准拿捏；思绪也变得清晰有序，然而每一丝念头的走向都仿若被提前设定。她的每个感官都像是被改装的精密仪器，在这数字的漩涡中身不由己地旋转。她不再是那个能掌控情绪的自己，而是沦为被操控的傀儡，在无尽的数据流中机械地运行着。

阳光透过古老斑驳的窗棂，丝丝缕缕洒落在她身上，温度被精准调控在最宜人的范围，可这舒适却让她寒毛直立，恰似被囚禁在温柔陷阱。她能清晰感受到微风轻拂面庞，风力恰到好处，发丝也只是轻轻颤动，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她的自主感知。寺庙中香烟袅袅升腾，馥郁香气被悄然过滤，只余下那一缕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芬芳，可这芬芳却成了禁锢她的枷锁，丝丝缕缕缠紧她的心肺。她的双眼所捕捉到的色彩，被调校至最悦目的饱和度，每一抹颜色都和谐自然，从金黄耀目的佛像，到深红庄重的木柱，再到青灰古朴的石板路，一切看似完美，实则都是操控者精心布置的迷局。

在那股神秘力量的牵引下，她仿若一具提线木偶，机械地缓缓走过那悠长静谧的走廊，每一步的节奏都精准无误，踏在命运既定的鼓点上。与前来参拜的信众擦肩而过时，她的情感被强行压抑，内心毫无波澜。心中既无喜悦的波澜，亦无悲伤的暗涌，唯有一片死寂般的平静。这平静并非源于内心的超脱，而是被剥夺情感后的麻木，她虽能感知世间万物，却无力挣脱这操控的枷锁。

她踏入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殿内佛像巍峨，端坐于高台之上，面容慈祥悲悯，俯瞰众生。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跪在蒲团之上，轻轻闭上双眼，开始低声默念经文。她的声音沉稳而低沉，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仿若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可这声音却不属于她自己。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在殿内悠悠回荡，内心却如同死水，毫无涟漪，完全被这股神秘力量掌控。

“是奇点……”仿若来自鸿蒙初开、天地混沌之际的古老气息，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夏瑟在这如惊涛骇浪般的威压之下，拼尽全力维持自身身形，恰似一叶飘摇孤舟，在狂风骤雨的茫茫大海中苦苦挣扎求生。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转动脖颈，侧目望向夏清，只见夏清宛如灵魂出窍般，僵滞在原地，毫无生气，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缓缓淌下。

那缕灿金光芒，在不经意间悄然黯淡了一分。就在这转瞬即逝的刹那，夏瑟仿若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倾尽全力运转灵源之力。刹那间，数道心灵屏障如璀璨华光，接连绽放，将她自身与身旁的夏清紧紧护佑其中。

随着夏瑟这一番奋力施为，夏清原本死寂般平静的眼眸，再度焕发出神采。他如梦初醒，身躯猛地一颤，下意识抬手擦去嘴角涎水，满心余悸地迅速躲到夏瑟身后，寻求庇护。

界象法师蓦地发出一阵笑声，恰似银铃轻摇，清脆悦耳的声响瞬间在四周回荡开来。嫣然一笑，皓齿如贝，双唇似樱，整个笑靥仿若春日绽放的繁花，熠熠生辉，显得格外动人。“歹势歹势，没控制好，最近已经在潜心练习‘灵韵’的收放了。”

此时的夏清，依旧像受惊的小鹿般瑟缩在夏瑟身后。夏瑟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旋即抬眸，目光中带着丝丝嗔怒，对着界象法师不满地说道：“险些以为你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可这不都安然无恙嘛。”界象法师嘴角浮起一抹缥缈笑意，仿若云端仙子般超凡脱俗，言罢，轻轻挥动衣袖，刹那间，一股柔和似水的灵源力如轻纱般将夏瑟和夏清轻柔包裹其中。在这股灵源力的安抚下，二人内心的波澜渐渐平息，趋于平静。

待这一切结束，一股凛然威严之气仿若磅礴潮水，在界象法师周身升起。夏瑟与夏清只觉一股无形的重压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就在这时，界象法师那温婉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女声悠悠响起：

“今兹许尔双俦兮，趋前而拜。

宜怀荣宠之忱兮，莫敢懈怠。

吾乃雷米尔是谓兮，司掌节制。

号山鬼以昭显兮，威灵赫奕。

处幽篁而潜修兮，德馨远暨。

秉正义而不阿兮，气凛天地。

今面尔曹示谕兮，敬听无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