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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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放下一块心头大石，过去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谭睿康给他削苹果，说：&ldo;姑丈经常回去，周六周日，你不在家的他也会去呆半天。&rdo;&ldo;放寒假前，他就回去亲手把房子都打扫好了，被子也拿出来晒了，就等你回家，还给咱们买了新手机。&rdo;遥远说：&ldo;你怎么不说。&rdo;谭睿康说：&ldo;他不让我说，说随便你吧，不想回去的话，留在广州复习也可以，还说你住不惯寝室，怕吵的话……就出来租房子住。&rdo;遥远静了很久，而后道：&ldo;咱们现在回家吧。&rdo;谭睿康说：&ldo;不行！说归说，绝对不行，深圳可是重灾区。&rdo;&ldo;广州也差不多了。&rdo;遥远出了口长气说。谭睿康说：&ldo;广州现在都说控制住了，别怕。来，吃了苹果就去学习。&rdo;遥远：&ldo;……&rdo;&ldo;都这样了！&rdo;遥远抓狂道：&ldo;还要学习？！&rdo;谭睿康莞尔看他，说：&ldo;你还有什么遗憾么？有遗憾抓紧时间办。&rdo;遥远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遗憾了，他不能回去，赵国刚要陪孕妇，没的只会徒增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戏码，和谭睿康在一起，死了也没遗憾了。&ldo;没有了。&rdo;遥远说：&ldo;确实没有。&rdo;谭睿康：&ldo;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学高数吧。&rdo;chapter35元宵节后开始补考，考场里只来了一小半人，遥远把会的全做完，不会的把题目抄一次在下面，看上去起码写了东西，就交卷了。五门补考依次进行，谭睿康每天都穿着厚外套，把拉链拉到领子顶，露出眼睛，监督遥远考试。他们已经不敢出去吃饭了，食堂里几乎也没几个人，遥远去学院找辅导员问开学的事，大妈在到处喷消毒剂，辅导员说：&ldo;不要回深圳，千万别回去，深圳也是重灾区，去车站反而容易传染上，就留在寝室等通知吧。&rdo;不上学正好，以遥远的愿望是，最好这场瘟疫里不要死人，但无政府状态再持续一段时间，这样他就可以每天和谭睿康呆在家里玩了。数天后他接到一个出租屋里的电话，那头是个女生，问道：&ldo;阿广在吗？&rdo;遥远接的电话，说：&ldo;他不回来了，人也没联系上，你是他女朋友吗？还得给他房租呢。&rdo;那女孩忧心忡忡道：&ldo;房租的事先不要紧，请问你们是他朋友还是房客？&rdo;遥远把情况给她说了，她又问：&ldo;阿广说了去什么地方实习吗？&rdo;遥远道：&ldo;哥！&rdo;谭睿康也不知道之前他是怎么说的，想了半天，而后道：&ldo;忘了。&rdo;遥远努力回忆当时那师兄说的话，最后道：&ldo;可能是康威，要不就是匡威，我也忘了。你试试打电话问那边公司总部吧。&rdo;女孩道：&ldo;好的，谢谢你们，他当时还说了什么吗？&rdo;遥远想了想，说：&ldo;你们分手了，他觉得很难过，他不想和你分开，好像就是这个意思……&rdo;遥远和她聊了一大通，女孩在电话那边说：&ldo;我也没有办法……&rdo;遥远开始开解她，两人聊了很久很久，最后女孩和他互相留了手机和姓名，说：&ldo;学弟，谢谢你，以后想来四川玩打我的电话，姐带你去玩。&rdo;遥远笑道：&ldo;一定，祝你幸福。&rdo;遥远把电话挂了就忘了这事，白天黑夜，白天黑夜，直到2月底，整个广州终于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这天遥远想回来寝室拿东西，打算把全部东西都搬到出租屋里去，顺便领下个学期的课本。学生们纷纷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全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遥远和谭睿康在宿舍楼外看着，一名师姐道：&ldo;赵遥远，广州病情严重么？&rdo;&ldo;我不知道！&rdo;遥远被谭睿康拉着离开她一步，遥远两手插在兜里，说：&ldo;据说有一百多个人得病了。&rdo;那师姐又问：&ldo;有口罩吗？我跟你买个，是不是全部东西都很贵了？&rdo;遥远道：&ldo;有，我送你个吧。&rdo;遥远掏出个口罩给她，师姐大叹谢天谢地，塞给他十块钱，遥远不敢接，谭睿康和遥远两人四个眼睛，小孩一样咕噜噜，提防地盯着她看，师姐真是没脾气了。两人步步为营地回寝室去，贴着走廊边走，到处都是消毒水味，刺鼻而呛人，眼镜小呆在看遥远的画册，抬头扶了扶眼镜，一副茫然模样。眼镜小呆一边耳朵挂着个口罩，迷茫地问道：&ldo;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do;遥远：&ldo;你没看新闻么？&rdo;眼镜小呆：&ldo;我整个寒假都在乡下过年，回来怎么就变这样了？&rdo;遥远：&ldo;世界要完蛋了，t病毒泄露出来了，快点回家吧，还能和家人多团聚点时候……&rdo;眼镜小呆刹那就开始发抖了。谭睿康：&ldo;你别吓他。&rdo;谭睿康眼睛朝他眯了眯，笑着说：&ldo;没事的，买个火车票回家吧，等学校通知上课。&rdo;眼镜小呆马上开始收拾东西，遥远和谭睿康抱着被子书本回去，走走停停，整个地铁3号线里全是逃难的学生，有学校让学生们留在寝室，但大部分人都不吃这套，各收拾各的回家去。没有人说话，大部分戴着口罩，没戴口罩的也用手捂着口鼻，黑压压的人群，却呈现出诡异的安静，就像一群活死人在等待开往死亡的列车。谭睿康不敢再回学校，每天就在家里打电话，白天看看书，聊聊天，玩一会游戏，长时间地不说一句话，各做各的事，偶尔从书里抬起头，彼此瞥一眼。谭睿康在客厅说：&ldo;小远。&rdo;遥远答道：&ldo;嗯。&rdo;两人就这么重复着无意义的对话，偶尔是遥远喊声&ldo;哥&rdo;，然后谭睿康嗯一声，知道对方好好的，他们在一个家里活着，便觉得十分安心。&ldo;啊啊啊‐‐&rdo;遥远的泡泡堂终于达到可以虐待千里之外的顾小婷和师思的地步了，从此登顶，再无敌手。谭睿康道：&ldo;别走来走去的。&rdo;遥远道：&ldo;我真是亏了！补考前我还在想要是档案室着火，把所有人成绩给烧了多好啊啊啊！&rdo;谭睿康道：&ldo;这不是全过了么？&rdo;遥远挂的科目确实全过了，只要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补考的，就全部放过。两科61，是老师放水给过的，高数考了90分。遥远去开窗看了眼，小区里有许多窗户都罩上了纱窗，窗外春光明媚，手机响了，谭睿康去接，听了几句就说：&ldo;恭喜恭喜。&rdo;遥远：&ldo;？&rdo;谭睿康笑道：&ldo;你们姓赵的添丁。&rdo;遥远吁了口气，点了点头，接过电话，说：&ldo;爸。&rdo;赵国刚道：&ldo;宝宝，你不要出门，听你哥的话，知道吗？&rdo;遥远嗯了声，把电话挂了。时间逐渐推移，大学城内开始正式闭校，回校的都不放走了，留在家里的通知别再来上课。网上越来越多关于传染病的新闻，仿佛一夕间铺天盖地而来，直到世界卫生组织正式介入，把这种病毒命名为sars病毒。北京，香港，深圳，广州，开始大面积爆发非典，一夜间暴增一百多例，四月份卫生部部长下课，吴仪上任开始安抚民心，遥远才看到了真实的数据，北京以每天平均一百多例的病人朝上涨。谭睿康每次出去买吃的遥远都会跟着，像契科夫的套中人一样，买一堆吃的回来，偶尔遥远还会在花园里放风筝，谭睿康笑眯眯地在一旁扯线，两人都不说话，直到有人来了，他们就收好风筝回家去。遥远道：&ldo;我总觉得我能活下来的，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觉得我应该不会是会死掉的那一个。&rdo;谭睿康煞有介事道：&ldo;嗯，你命好，所以我跟着你，我也能活下来。&rdo;遥远伸手去捏他耳朵，谭睿康莞尔低头看书。四月份，广东的病情终于控制住了，大学开始陆陆续续照常开课，点名，同时发下小册子，预防所有的病情。许多人还是没有回校，把它当做一场长假。谭睿康和遥远白住了四个月房子，没人来找他们要房租，师兄也没打电话来。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捡到钱似的，东西收拾收拾就走了。后来谭睿康才知道，那位广工的师兄03年刚回来实习就直接被隔离了。其他人全联系不上，幸亏遥远这边给了实习公司名字，他的女朋友下定决心，从千里之外直飞广东，在医院外面守着，一直守到他病愈出来。师兄的房租就没再找他们要过。大一下学期，所有科目教学任务都作了调整，遥远轻轻松松就过了，谭睿康还拿到一笔奖学金。最后一科考完，遥远一跃出了教室外去撞谭睿康，说：&ldo;白复习了！都这么简单！&rdo;谭睿康道：&ldo;今年都简单，据说很多只要回来上学考试的，不及格的也大部分都给过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