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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了他,等着他来杀你吗?”
黑袍的少年从窗边缓缓走过来,这一次他似乎并没有掩饰什么,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听到这声音,院长愣了一下,才面露复杂的说:“原来真的是你啊……”
少年将兜帽扯下,其下面容白皙清丽,正是劭藏坤。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法力的透支令他有些疲惫,但无论神色还是眼神都透露着一股前所未见的气质,显得有些锋芒毕露,但又丝毫不显得违和,仿佛他本就该如此。
“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啊,大哥哥。”男孩调皮地说着,坦然自若的将短剑从青年军官尸体上取下来。
“他的实力就算再练二十年也杀不了我,而且他和泅血营无关,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院长开始追问先前的问题。
“不要说得我好像十恶不赦一样,他是敌人,战场之上杀死敌人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大叔。”藏坤毫不见外的从桌上的抽纸盒抽了几张卫生纸,将短剑擦拭干净,刚想回头,却发现自己被院长狠狠捏住了肩膀。
“别跟我扯东扯西!如果你不肯说实话的话,我不介意给你红肿的屁股再来上几鞭子!”
男孩听完,神色一怔,随后先是脸上浮现几抹绯红,然后咬牙切齿说道:“你老人家还是不要太过得寸进尺为好啊!”
争执间,楼下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整齐有序,一看就是大部队来到。果然,底下很快传来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把孤儿院包围,遇到那个院长不问情由,当场格杀!”——这是傅流连的声音!
劭藏坤迟疑一瞬,肩上忽然红光闪烁,院长扣在他肩上的手掌只觉一阵烫热,不由自主松了手。下意识的,他反应过来男孩想干嘛“你?!”
男孩朝他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正色道:“院长,无论你以前是如何为人处世,多么受人爱戴,从你说出傅家机密的那一刻起,就要有成为我们这群人中带头旗手的觉悟,一个决断迟疑、妇人之仁的旗手,远比一个满手血腥的旗手要可怕得多,再见面的时候,你想问就问吧,想揍也随便你吧!”
来不及防备,或者根本无法防备,院长只觉身体一阵轻盈,仿佛被狂风裹挟,眨眼间已然离开了孤儿院,只是四处白雪茫茫,浑然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处。
男孩将院长送走,先是揉了揉肩膀,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摆出自以为很凶狠的表情下了楼,直面傅流连和他那些士兵。
“你是这里的学生?你们院长呢?没有其他人了吗?”傅流连露出嗜血的笑容,冷冷逼问。
“看来您贵人多忘事,忘了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了,所以我留下来给您提个醒呐”藏坤冷冷笑道,双手暗中结印,孤儿院上方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又黑云密布,狂风大作,而地面上的积雪也忽然成片成团的腾空而起,四处乱飞。
傅流连下意识的觉得不对,他不敢打头阵,使个眼色,手下应声而上,然而积雪狂风仿佛有意识一般将战场分割开来,随后天空中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几个冲得靠前的军士,迎着风雪,来不及闷哼一声,竟然已经被割裂为数截,当场横死。
诡异阵法震慑了众人,然而军士毕竟久经战阵,很快抱团推进,步步为营,而藏坤似乎也并不打算管他们,他只是将大部分军士和傅流连分开,然后再次掏出短剑,身法闪烁如鬼魅,来到傅流连身前,狠狠落下一剑。
傅流连被风雪遮了双眼,但多年训练让他短剑入体之前拔刀格挡开来,并且听声辨位,将刀循声而挥舞,果然架开了短剑的第二波攻势,随后冷然一笑,催动内力狠狠一挥,听见了刀刃划开皮肉的声音和男孩隐忍的痛呼。
“你流血了!我能看到你了!”傅流连双目通红,似乎已经透过风雪看见受伤的男孩,那股嗜血野兽般的疯狂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藏坤身形闪烁,退离傅流连身边,握住短剑的手忍不住颤抖,左肩更是添了一道极为狰狞的伤口,傅流连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纨绔子弟,他在战斗方面确实有超乎野兽的天赋,只论白刃战,男孩绝对不是对手。
“草!”他忍不住爆粗口,但神色已然未见慌乱,反而更加镇定,随意撕下衣服作为临时绷带,包裹住渗血的肩膀和可能扛不住几下短兵相接的虎口,短剑信手一挥,居然化作一条极长的水线,隔着极远的距离攻向傅流连。
傅流连拔刀格挡,他只以为这不过是特殊的长鞭,然而刚一交锋,刀刃径直透过,他这才发现这竟然是真正的“水鞭”,被拦腰截断的水线丝毫不见停息,傅流连险之又险的避开要害,但是腰间横添了一条血痕,这令他暴怒非常。
然而越是暴怒,这武器便越难以捉摸,水本身就无形无色,而这水鞭居然还能随意弯曲折断,甚至凝结为冰,打得傅流连左右支拙,身上挂彩无数,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毕竟久临战阵,很快瞪着一双血红双目找到了男孩的破绽,横刀一挥,内力凝结为血红的刀气横扫而出。男孩神色一变,将水鞭收回,凝结为粗长的冰晶长剑,极力抵挡这一招。
但只论根基,十几岁的男孩显然完全不如傅流连,冰刃很快碎裂爆开,刀气余波将男孩震退,不止左肩伤口又开始渗血,连嘴角也流出鲜红的液体来。
“中了这一刀,你的五脏六腑怕是要震碎完了哦。”傅流连冷笑,再度举刀,内力狂催,只见血红刀气直贯云霄,阵法中的风雪也为之一窒,让饱受其苦的军士们迅速抓住机会,往傅流连身边靠。
藏坤强忍疼痛,将虎口的绷带扯下,绑在短剑的柄上,这口兵刃再度展现了他的神奇,方才消匿的短剑再度出现,顺着主人的绷带运转变成了一口组装而成的长兵刃,代替重伤的主人接下那道血红的刀气。
傅流连露出残忍而喜悦的神色,尽力一挥,全力一击下的刀气很快摧毁了短剑的刃,将它一分为二,他正准备看见男孩被刀气拦腰斩断,身首异处之时,断裂的短剑再度变化,从断刃出喷射出张牙舞爪的火舌,猝不及防,傅流连举起左手一挡,却被炽热的火舌烧化了军装,整个左手被烧得漆黑一片,疼痛难忍的他不及多想,将左手放置在积雪之上降温,却不料积雪之中忽然飞出无数冰刺,贯穿傅流连整个左手!
“啊!!!”惨嚎间,男孩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抹掉嘴角的鲜血,整个人化作一阵清风,遁离现场。
……
院长在雪地里漫无方向的走了很久,忽然感觉身边一阵风声,回头看时,劭藏坤捂着肩膀出现在他身旁。
男孩的情况显然不算太好,肩膀和手上都受了伤,血液从衣服中渗出,也许是太久没有处理,旧的血液已经凝固又被新渗出的血液掩盖,红得发紫,看上去狰狞无比。
但男孩看上去却很轻松,尤其情绪似乎比之之前愉悦不少。院长扶住他,先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虽然重,但既不影响行动也不影响理智,这才松了口气。
“抱我!”男孩兴致勃勃的提要求,毕竟他现在是伤员,任性一点是被允许的。
院长好脾气的把人抱起来,拢在怀里,并且用内力给他疏导经脉。
“我刚才在空中看到东边有所小房子,先往那边走吧。”
“你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往那边传呢?”
“我可以掌控自己行进的方向,但是很难控制别人的,当时他们就在楼下,我也没时间去思考,只能随便把你往远处丢……”男孩蹭蹭院长的怀抱,闭目养神。
“……是乱丢的,那你又是怎么脱身的?而且还这么精准的找到我?”
“从我来孤儿院的那一天起,就在借助天气布下法阵了,虽然时间仓促,只是个半成品,但他们对法术的理解几乎为零,所以靠着这个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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