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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证物大白于天下。
被他最不想让其发现的人发现了。
他想起刚才那声“萧屹”。
关鹤谣只有一次这般连名带姓叫过他,后面跟的是“我喜欢你”,很明显这个称呼于她关乎重大,那这一次,会不会跟一句“我不喜欢你了”?
或者是更可怕的“我恨死你了!”“你真无耻!”
萧屹周身血管像灌满了铅水,坠得他不得不垂下视线,却舍不得关鹤谣牵着的手。
他缓慢地后退、下蹲,单膝着地,把自己堆在了床边。
低着头,他像个等待判决的囚徒,“…你说。”
语毕,飞快抬头看她一眼,复低下头。
关鹤谣几乎要被他害怕中带着探寻,探寻中带着不安,不安中带着希冀的眼神逗笑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萧屹明明那么高大,却总是弯着背与她平视,所以今日自榻上看他,关鹤谣才觉得尤其新奇。还有很多时刻,那些最亲密、最重要的时刻,他是这样比她还低的状态,挑着眼睛看过来,像一只温驯的大狗,亲自叼来绳子放到她手中。
萧屹从未唐突过她。
就算他有许多机会,在午夜安静的厨房里,在专属于他的院子里,在二人独处的卧房里。但是他未越雷池一步,除非得到明确的允许。这样的恪守甚至让关鹤谣心生不满,以至于不自信,要赌着气去撩他。
直到她撞破了这个旖旎的小秘密。
原来他在独自攀登绝顶的时候,已经将她当作一个缥缈的向导和同伴。
冷不丁想起那句话:“参与了,又好像没参与。”关鹤谣刚降下一点热度的脸又升温,却还是没有萧屹红。
她看着萧屹,暗自纳闷,怎么会有人脸红得要滴血的同时,整个人灰扑扑的啊?
苍松翠柏似的一个人物,却正努力把自己缩成一朵蘑菇,周身萦绕着低迷和阴沉。
他脸涨得通红,手攥得发白,好像一个被教导主任抓到“不纯洁异性交往”的学生,随时准备面临一场暴怒和羞辱。
关鹤谣已经想开了,但看萧屹的样子就知他必定将此事看得极重,她觉得就是现在让他自刎谢罪,萧屹都会不带犹豫地照做。
但她可舍不得萧屹死,也舍不得再让他多难受一秒。
她又不是教导主任,她是那个异性。
“五哥,虽然我说要谈谈,但其实我也没想好说什么……”她抿抿唇,实话实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生气。”
“所以你也别害怕了。”想起萧屹刚刚害怕的样子,她到底没忍住,绽开个小小的微笑,“我真的没有生气。”
她言辞模糊,语气温和,萧屹突然怀疑关鹤谣其实根本没理解他做了什么。这样想到的一瞬间,巨大的羞愧之情激得他企图自首,“阿鸢,你不知道。我、我是拿那衣衫想着——”
关鹤谣猛地捂住他嘴。
亲耳听到事实,那才真是要让人羞得原地爆炸。
可是萧屹泛红的眼睛,急切的姿态蛊惑了她,关鹤谣又后悔了。
她松开了手。
她想听他亲口说。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只问一句。”她的声音极轻极轻,“是想着我吗?”
萧屹仰头怔怔看着她,良久,自语般喃喃答道:“只想着你。”
关鹤谣的脊柱跃起一阵激麻的战栗。
自她尾椎寸寸向上奔腾到颈骨,直入大脑,像一串小鞭炮带着火花劈里啪啦,没有放过任何一条微小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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