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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陈浦就接到大哥陈潼电话,叫他回家吃饭。平时家里人都忙,今天难得有空,聚个餐。
快中午时,陈浦开车回家。他家在市中心的一个别墅区,花园两亩,保姆四人,一人负责园林,一人负责做饭,一人负责室内卫生,还有一人帮他哥带小孩。
陈浦一开门,就见爸妈、大哥二哥都在,坐在沙发上说话。大嫂陪孩子在爬行垫上玩玩具,刚结婚没多久的二嫂,正低头专心吃水果。
陈浦把鞋往玄关一踢,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屋里几个人都停止交谈,看着他。
陈浦说:“都看我干什么?更帅了?”
陈母刘芳云已忍不住迎出来,她今年已经六十有五,陈浦是她最小的儿子,嗔怪地说:“还帅呢?黑了,又瘦了!非要干警察,唉!”
陈浦吊儿郎当走进屋,往空着的单人沙发上一瘫,说:“那不是他们几个当年密谋的?要怪怪你老公,还有那两个儿子。”
陈父早见怪了小儿子这副流氓气,他最近专注养气,心道不气不气,又给自己倒了杯工夫茶。
陈潼只是笑,如果说父亲一把年纪还需要养气,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国产品牌翻领olo衫的他,早已过了养气的心理阶段,永远是一副微笑沉静的模样。
老二陈澜不惯弟弟,冷道:“坐直了,都三十岁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陈浦和陈潼差了十二岁,和陈澜差六岁,从小父母工作忙,虽有奶奶和保姆带,但也是陈澜一手带大的,或者说,一手揍大的。虽说陈浦从小人五人六,到哪儿都是小霸王。但是陈澜远比这直肠子的三弟更阴更狠,也曾当过附中好几年的扛把子,不过他的成绩可比弟弟好多了,打架考试两不误。所以很难说,陈浦曾经那一身江湖气,是不是被二哥揍出来的,哦不,带出来的。
陈浦从小在陈澜面前就不敢横,慢吞吞坐直了。
陈澜又对母亲说:“妈,小浦想干警察就让他干,别念叨。能够专注于一个事业这么多年,对谁来说都是可贵的。不然,你还指望他去干什么?”
陈浦摸了摸鼻子,用低得二哥绝对听不到的声音,骂了句“草。”
刘芳云:“好我不念不念,可他虚岁都三十了,总该找个女朋友吧。陈澜你这个老大难都结婚了,也管管你弟。”
妈妈说到这里,陈澜才想起老婆,转头一看,很是无语,伸手一拍身边人的脑袋,低声说:“你到底吃了多少水果?别吃了!水果寒,回头又喊肚子疼!”说完还把放在她面前的果盘端起来,递给保姆:“拿走,给她上杯热茶。”
年轻的二嫂很是不屑,嘀咕道:“还不是你平常不让我吃……寒寒寒,寒个屁,我才二十八,怕什么。”
陈浦就坐他俩边上,“噗嗤”一笑。
陈澜不怼老婆,只怼陈浦,横他一眼说:“你笑什么?你还有什么脸笑?妈说得没错,瞧你也有爸妈的遗传,长得不丑,怎么就不能带个女朋友回来,让爸妈安心?是太笨了不会追女孩,还是性格太差不招女孩喜欢?”
这下陈浦不干了,冷笑道:“二哥,你这话说得,要不是二嫂心善,你能在35岁高龄娶上老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这个年龄,没朋友的一大把。我工作那么忙,整天忙的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接触的不是尸体就是嫌疑人,上哪儿找女朋友?再说了,谈恋爱有什么好,还要费心思哄人,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刘芳云听得眼前一黑,对老公说:“你看看你看看,陈澜说得没错,小浦这样的性格,哪有女孩子会喜欢?”
陈浦还说:“妈,你都有一个孙子了,回头二嫂再给你添一个,你不缺孙子,急我干什么?”
二嫂吞下一颗樱桃,瞪了陈浦一眼:臭小子,你被催婚,拉我下马干什么。鬼才想这么年轻生孩子。
陈澜则很难得的微微一笑,他比较想要女儿。
陈父退休后,也见惯了身边的老伙伴们,各种被家中不肖子气得吐血的悲惨经历,心态很好地劝老婆:“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个儿子哪能个个懂事,他不败家不乱搞就可以了。”
一直沉默喝茶的老大陈潼这时开口:“行了,都少说两句。陈澜你自己有了老婆,少得意、少拱火,这事儿让小浦自己做主。”
大伙儿都静下来。
在旁带孩子的大嫂和摸着肚子消化的二嫂,心里都在偷笑。这个家,以前杀伐果断的陈老爷子,如今是修身养性的活菩萨。婆婆刘芳云嘴多心善;老大沉闷,老二精明。只有每次小叔子陈浦回来,家里才热热闹闹,七嘴八舌。虽说每次都要给小叔子开个批斗会,但不管大家怎么说,陈浦都不会生气。而老大老二虽然在弟弟面前很有威严,但两个嫂子心里都清楚,他们是真心关心弟弟,完全没有传说中豪门兄弟倾轧的狗血事。
毕竟一家子都是聪明人,不干眼浅贪婪的蠢事。
这时,一桌子饭菜也做好了,一家人入座,随意聊着天,又逗逗孩子,倒也其乐融融。不过,陈父陈母两口子围着孙子,老大老二都是成双成对有商有量,这又显出陈浦是个孤家寡人。
不过陈浦也没在意,没滋没味地吃着饭菜,忽然冒出个念头:也不知道李残废今天中午吃什么。多半是外卖,她那腿还没好完全,总不能拖着残腿去煲汤吧。
下意识就看了眼手机屏幕,黑漆漆的,没啥动静。
要不发个消息问问?桌上这么多山珍海味呢,给她打包一份回去?
想着想着又有些丧气,得,人家还缺你这口吃的?有情饮水饱!谁还记得你这个哥?
心里又升起一股无名火,无处可发,陈浦吃着吃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结果坐他边上的陈澜听到了,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谁给小坏蛋气受了?”
陈浦翻了个白眼,可这话是无论如何没法接的,同事?那陈澜必然会问是男是女。兄弟的妹妹,更不行了,只怕一桌人都要来刨个底朝天。
陈浦只能闷头喝茶。
不过陈浦有个很好的习惯,他虽然脾气倔,但越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心结,却不会怪别人,而是习惯性向内找原因。
喝着喝着,陈浦开始自我反省,心想他又不是李轻鹞的亲哥哥,确实最近代入角色太多,操心太多了。没办法,就当是他还李谨诚的兄弟情了。
再沉下心一想,其实当年的事,最难过的是李轻鹞吧。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么优秀的初恋入狱,无异于晴天霹雳。而后哥哥又失踪,双重打击,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如果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人,崩溃堕落都有可能。她却顽强地一考全省220,二考警校。多不容易,多么坚韧,甚至可敬。
想着想着,陈浦的气不知不觉又消了,心道,但是她和骆怀铮的事,总归间接牵扯到了李谨诚,还是得找个机会问清楚。
这时饭也吃完了,贪吃的二嫂走到沙发旁,指着三箱垒起来的荔枝,明知故问:“这是什么呀?”
刘芳云说:“广西的朋友寄来的荔枝,带会儿你们拿一箱回去。老大,你也拿一箱。”
陈浦开口:“我也拿一箱。”
刘芳云一愣:“你不是不爱吃荔枝?”所以她根本就没算小儿子的份,还有一箱打算老两口留下吃呢。
陈浦虽然不吃,知道桂荔很甜汁水也多。妹妹八成爱吃。
于是他一脸淡然地道:“拿给同事吃不行吗?我也有职场关系要维护的。”
(明天开始更新时间调整为晚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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