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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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江纯，你朋友来了。&rdo;&ldo;光民？&rdo;&ldo;不是。&rdo;&ldo;东英？&rdo;&ldo;不是。&rdo;&ldo;那么是花真？&rdo;&ldo;我是澄弦。&rdo;&ldo;……？&rdo;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我有些吃惊，盯着他看了几眼，立刻又萎靡地偏过头去。妈妈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退出病房，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澄弦两个人。澄弦有些吃惊我的脸色会这么差，精神也这么不振，他无言地盯着我看了片刻，小心地坐在了凳子的一角。&ldo;我都听说了，两天前。&rdo;澄弦的眼圈红红的。&ldo;是吗？&rdo;&ldo;我什么都不会说，我知道那样只会让你更难受。&rdo;&ldo;……&rdo;&ldo;我是来说对不起的。&rdo;&ldo;……&rdo;&ldo;除了对不起，我也想不到能说什么，你一定很恨我和我的妈妈对不对，对不起，请原谅我们，除了这个……&rdo;&ldo;不，不关你们的事，我没事的，真的没事。&rdo;一阵阵泪意在眼睛里翻涌，我立刻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殷尚最后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眼前，我忍不住抽泣起来。&ldo;别再哭了。&rdo;因为澄弦这一句话，我猛地拉下被子，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哪儿听过。&ldo;你刚才说什么？&rdo;&ldo;别再哭了。&rdo;澄弦俊脸上闪过一丝讶异。&ldo;你是不是对我说过？&rdo;&ldo;说过什么？&rdo;&ldo;&lso;别再哭了&rso;这句话，感觉有点奇怪，我觉得好不安。&rdo;我急切地望着澄弦。澄弦沉默地望了我半天，终于吐出了两个字：&ldo;有过。&rdo;&ldo;这么说，那个无声的电话是你？&rdo;&ldo;是。&rdo;&ldo;那我真的应该死了。&rdo;&ldo;你说的究竟什么意思啊！&rdo;&ldo;我以为我曾经对他说过我爱他，像个傻瓜一样心存侥幸，那通电话是我两年以来惟一一次对他说我爱他，可是，没想到……&rdo;&ldo;没想到我到底还是做了坏事。&rdo;澄弦苦笑着，低下了头。&ldo;他那么爱我，那么爱我，又这么想听到这句话，临走的时候还在念念不舍地盼望着我说这句话，可是，我，我……&rdo;他费尽心思地想让我说出这句话，在手机上敲出这几个字让我念，打赌赢了想让我说，来回听着过去磁带里我稚气的声音……我越想越心疼，越想越揪心，趴在床沿上凄凄地哭了起来。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残忍，为什么到最后还忽视殷尚的心愿，我伸出手，拼命扇着自己的脸，澄弦惊得急忙抓住我的手。&ldo;朴澄弦来了啊！&rdo;光民和东英忽然推开房门，站在了门口。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着他俩，才几天的工夫，他们变得消瘦多了，眼睛几乎和那时的殷尚一样，没有神采，没有焦距。他们穿着黑色的正式西装，缓缓向我的床边走来。&ldo;我们刚去撒了殷尚的骨灰回来。&rdo;&ldo;什么？&rdo;&ldo;按那家伙的希望，我们把他撒进了家里。&rdo;&ldo;你说撒了？这么说，殷尚他已经火化了，他已经火化了？为什么你们不通知我，让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法见到！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让我再也见不到他！&rdo;一股难以言喻的被背叛的感觉瞬时间涌遍我的全身。&ldo;那该有多烫，那该有多热！殷尚最讨厌热了，你们怎么可以那样！没有坟墓，以后让我上哪儿祭奠他！你们为什么没有叫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躺在这儿？&rdo;&ldo;你不是晕过去了吗，而且殷尚也不希望你看到，他说他不想让你看到自己的骨头，宁可死也不愿意这样。&rdo;&ldo;殷尚他那么讨厌夏天，天气稍微热一点他就不愿出门了，你们应该为他造一所清凉的房子的。为什么把他孤零零地扔在家里，那儿什么都没有，鱼儿把他吃了怎么办，殷尚就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怎么可以把殷尚给烧了……&rdo;&ldo;不要说什么烧不烧的，我们只是把他送上了他该去对地方！你不要再说了，说着说着我又想哭了！&rdo;东英瘪瘪嘴，嗓音里可以挤出水分来，眼看着第二场眼泪战争又要爆发，光民面无表情地抓住他的肩：&ldo;不要再哭了！殷尚他正在天空里看着我们呢，他见到我们这样，又该难受了。&rdo;&ldo;嗯，殷尚一定能上天堂的。&rdo;澄弦眼睛红红地说道。我泪流满面地仰头看着天空。殷尚，你就在那上面吗？是啊，你说过你要变成星星的，你很久以前就希望成为我的启明星了，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要等待着黑夜的降临，最先看到的那颗星星，就是你，不是吗！我要每天打开窗户，仰望着星空中的你。&ldo;你知道殷尚的左拳一直握着什么吗？&rdo;东英突然说道。&ldo;左拳？&rdo;我依旧仰望着天花板，仿佛梦呓般地重复着他的话。&ldo;他到死都不愿意松开，直到最后化妆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摊开他的手掌，你知道是什么吗，你知道吗？&rdo;&ldo;那个傻瓜，我已经扔了，我已经扔了，你为什么还留着，为什么还留着。&rdo;&ldo;果然还是和你有关，那个臭小子到最后还是只惦记着他的老婆，真让人感到难过啊，没有兄弟情义的家伙。&rdo;东英苦涩地笑着，他淘了半天口袋，终于掏出一张纸递到我手里，接着开始自言自语。我毫无想法地展开那张纸。&ldo;这是在大叔车里发现的，他折的纸飞机，好像是给你的。你应该感谢我，在葬礼上我哭成那样都没把它扔掉。&rdo;妈妈：李江纯；爸爸：权殷尚；叮叮咚咚甜蜜登场。第一个孩子：权恩星；第二个孩子：权赛星；第三个孩子：权惜星；第四个孩子：权金星。哈，哈！权殷尚，你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要让我哭，为什么总是留下那么多的点点滴滴，原来你那天要了纸折飞机就是为了这个，你知道自己离死亡已经不远了，所以才写下了我们孩子的名字……你这个大傻瓜！&ldo;疯子，星星，星星，老说什么星星，到最后还念念不忘星星，叫什么金星，权金星，笑死人了，你千万别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啊！&rdo;东英用搞笑的话掩饰他悲伤的心，忽然，他扯着光民一起跑向窗边，&ldo;星星快出来了，那小子不是说最先看到的那颗就是他。&rdo;&ldo;白痴，那是江纯的眼睛看到的，他又没对我们说过，不算数的。&rdo;&ldo;那我们用江纯那样的眼睛看不就行了。&rdo;&ldo;别说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好不好。&rdo;&ldo;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rdo;要是换作平时，我一定会因为东英的冷笑话笑出来，可是现在，我只是走到窗边，和他们一样怀抱希望地仰望着夜幕渐渐降临的星空，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澄弦也走到我们身后，和我们一同仰望着窗外的天空。&ldo;江纯，你最先看到的是哪颗？&rdo;&ldo;那边那颗。&rdo;&ldo;那边是哪边？也快告诉我。&rdo;&ldo;那边，那边。&rdo;那两个男人看着满天的星星直犯晕，分不清哪颗是哪颗，他们急得直跺脚。&ldo;什么，哪颗？哪颗？&rdo;&ldo;嗯。那颗。&rdo;&ldo;他奶奶的，搞不清楚啦！反正老子看见哪颗，哪颗就是权殷尚啦！喂！权殷尚！&rdo;我望着天空星光稀疏的那颗星星出神，东英和光民开始哇啦哇啦冒犯那片无辜的天空了。&ldo;那儿好玩吗？星星小姐漂不漂亮啊？我看你看得不太清楚啊！现在学校都乱成一锅粥了，都是因为你，仁石哭了，西吉也哭了，你的桌子还摆在教室里，兵勋哥还不知道你已经变成星星了！&rdo;&ldo;对了，还有你那个名字金星是什么意思啊！平常也没见你多喜欢星星啊，怎么突然想到叫金星。你看得见我们吗？还有啊，你也不要只做江纯一个人的星星嘛，也做做我们的，你这个不讲义气，有老婆没兄弟的家伙！&rdo;两个人又跳又叫，澄弦眼里噙着泪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冲着天空的殷尚露出甜甜的笑容，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会说一百遍、一千遍的我爱你，从你在天空露出头，直到太阳升起，我要说到你厌烦为止。你不能再讨厌我了，否则等我也到天堂的那一天，我一定会烦死你的。&ldo;教导主任因为你伤心得都没法来学校，崔宝蓝也闭门不出，在家哭得昏天黑地，你这小子究竟要害几个人啊！还有啊，我在你家墙上又画了好几个圆圈圈，你爸爸看见，狠狠训了我一顿！都是因为你，臭小子，下次被我见到你就死定了！&rdo;